现在想想,此举莫不是意在让杨世醒更好行事?比如说那些侍奉徐妙清的身边人,以及宴会上有所牵扯的庄中仆役,就可以凑在一块关押审讯,免去不少麻烦。
她把心中所想问出,果然得到了跟前人的点头承认:“这两天我也不是在干等着他们开口,他们身边的人我都在加紧排查,挖掘出了不少东西。”
“你说的布置后手就被我的人在不久前发现,把情报上呈给了我。”他把先前收起的文书掏出,递给她,示意她看。
阮问颖接过文书,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视,松了口气:“看来我不用再担心了。”
杨世醒笑了笑:“你本来就不用担心,我虽在这桩事上栽了个跟头,但并非从此成了无能之徒。他们这种人会使出什么手段我再清楚不过,我不会再让他们有得逞之机。”
阮问颖见他重新找回了往日的自信,心中越发宽慰,笑意嫣然地颔首,对他抱以全部的信心:“嗯,我相信你。”
把真正的圆满留到成亲之时
见完徐妙清后, 阮问颖跟着杨世醒离开别庄,回往宫中。
途中,她特别叮嘱他要注意身边的人。
因为如果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杨士祈他们是不可能那么精准地把握他的动向, 在极为恰当的时机引开他的。
杨世醒让她放心, 道他最先处理的就是身边人,现在已经清理干净, 徐妙清布置的后手也是由此被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她听后, 在舒了口气的同时也颇为费解,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出卖他。
不管他的真实身世是什么,在众人眼里他都是得陛下器重的嫡皇子, 将来能继承大统, 怎么想也不该舍本逐末,去投靠有名无实的太子和禁足失宠的亲王。
“若人人都能像你这般通透, 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了。”杨世醒神情平淡, 没有多少愤怒或失望,好似手下人的背叛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许多时候, 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清宁宫当初派来的那名宫女不就是被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吗?一旦被拿捏住了把柄, 便很难有足够的忠勇去坚持或智谋去化解。”
“所以那些背叛你的人都是被威胁的?”阮问颖感觉好受了一点。
杨世醒发出一声轻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威逼利诱都有。说白了,是他们本身就对我不够信任,才会轻易动摇立场。假使换了三益或者云山遇到这种事,你觉得他们会背叛我吗?”
她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他们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背叛你……”
在她看来, 那几名心腹甚至可以跟着他们死遁出宫, 去往世外生活, 就像谷雨和小暑之于她一样, 足以被交付重任。
“可你又不能事事交给心腹去做。”她道,“总有一些琐事要分派出去,如果不能从根源上拔除隐患,即使这次清理了叛徒,往后也还是会有新的冒出来。”
杨世醒道:“忠魂义骨何其难有?不说侍从下属,便是文武百官,历朝历代也出过不少背信弃义之徒,无有断根绝源者。”
他这话说得听起来像是在感慨,但并没有多少扼腕的叹息,仿佛只是在进行最简单的陈述。
阮问颖也明白这个道理,画皮画骨难画心,人心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谁也无法算准别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就像她,即使早早察觉到了徐妙清对杨世醒的倾慕和对她的不喜,也想不到对方会嫉恨到给她下药的程度。
所以她很清楚,通过某种一劳永逸的方法来确保身边人不再背叛,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
可她又真的放心不下。这次他们赢了,下次呢?就算借着这个机会把杨士祈等人都除掉,也不能保证往后不会再出现新的敌人,比如太后、顾家等。
一时间,阮问颖只觉得愁云浓雾漫上心头。
她微凝起眉,疲惫地叹了口气:“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什么时候能真正结束……”
杨世醒回了她四个字:“不会结束。”
“只要我还是皇子,还在宫中,还接触朝野,这样的纷争就永无止歇。陛下统御寰宇这么多年,不也没有真正的清净过?”
他说着,扬起一个笑,伸手抚上她的眉心,以指腹轻触,化解她的愁结。
“你若真心觉得不喜,不如随我离开皇宫,隐居世外?这样就不用再烦恼了。正巧陛下不在长安,我们可以很轻松地离开这里。”
放在之前,阮问颖还可能以为他是在半开玩笑半说真心话,但在陪着他坐镇监国、帮忙整理了大半个月奏折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他不可能会抛下一切离开。
这一切指的不是荣华富贵、锦绣膏梁,而是江山百姓、天下万民。
他既有翱翔天际的青云之志,一展抱负宏图,她又怎么会当江南巧燕,拉着他躲避风雨呢?
而且她在整理奏折的时候看到过,虽然目前的天下可以用太平两个字来形容,但不是什么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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