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多年该如何找出这天下第一美味。”
阮问颖恍然,难怪张御厨一直致力于研制天下第一菜,她还以为这是他身为厨师的追求和目标,没想到竟有这么个缘故。
“那他现在找到了?”她询问道,“就是这盘糕点?”
“是。”杨世醒含笑回答,“只有让天下百姓都能吃上的美味,才是真正的美味。”
到头来一生白白忙活。真是可笑
午膳时, 阮问颖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尝一尝用兴民苑稻谷煮出来的饭食。
杨世醒试图阻止她:“那饭连张洪自己都吃不下,你何苦自找罪受?”
她振振有词:“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尝一尝。你不是说, 只有天下百姓都能吃得上的美味, 才算美味吗?”
“我虽然对百姓家过的日子知之甚少,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食用糕点, 每日里无外乎稀粥干饭, 若想和他们感同身受, 自然要亲口试上一回用此种稻谷煮出来的饭食。”
杨世醒道:“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感同身受?”
“因为我想和你一样。”她瞧着他,清澈的目光里含有真挚, “你一定早就亲自尝过了, 对不对?”
杨世醒微微一怔,舒眉一笑, 显现出一点动容之色:“好, 你想尝,就尝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 那饭食委实难以下咽, 你浅尝一口便罢了,不必强逼着自己吃下去。”
说罢,他唤淡松进来,命其去膳房传令取饭。
约莫一炷香过后,淡松捧着一小碗米饭回来,仔细地呈给阮问颖, 行礼退下。
和之前的米糕一样, 这碗用兴民苑稻谷煮出来的米饭在白中泛着一点黄, 闻上去没有任何香气, 米粒也较为细长干瘪,不似它旁边的珍珠米饭浑圆饱满,看着就显出晶莹润泽的光。
“其实这也算不得寻常百姓的饭食。”杨世醒道,“普通人家很少会用这么白净的米,多数时候杂壳斑驳,就像你之前被你娘禁足时用的麦饭一样。”
“是吗?”阮问颖有些惊讶,那些麦饭曾带给她不少挑战,她还以为是她母亲故意吩咐厨房往差里做的,没想到居然是寻常人家的吃食。
那看来她面前的这碗米饭不会怎么难入口了,毕竟她连杂壳斑驳的麦饭都吃得下去,被精筛细选的稻谷饭再怎么味同嚼蜡,想来口感也不会如前者粗粝磨人。
这么想着,她增加了一点信心,夹起一小筷米饭送入口中。
然后她就缓缓止了动作。
抬手捂住唇,想着该如何矜持优雅地咽下去。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如何使自己忍住不皱眉吐出来。
杨世醒看着她,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把手边的火腿鸡丝鱼羹推给她:“喝点羹汤压压味,一口囫囵吞下便不会那么难了。”显然对她这样的反应早有预料,也十分的有经验。
阮问颖还想挣扎,想用行动告诉他她可以成功,可惜尝试了半天后还是失败,只能灰溜溜地照着他的话做,低头喝了好几勺羹汤,终于将那一口卡在喉头处的米饭送进腹中。
之后她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如此白净的饭食口感比之麦饭尚且不足,那些杂壳斑驳的又该如何使人下咽?百姓是穷苦了一点,可他们并非无知无觉呀。”
“饥饿面前,口感不值一提。”杨世醒冷静道,“这些稻谷并非是给那些小有余足的人改善生活的,而是给那些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人救命的。难不难吃重要吗?”
“可——天底下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人应当不多吧……?”阮问颖有些没底气地询问,“这两年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灾害,听说过哪地出现流民的事儿……”
“这些年风调雨顺是因为年景好,你能保证每年年景都很好吗?”杨世醒道,“而且就算是这些年,也还是有很多人吃不饱饭,你不能把他们想得和生活在京郊的农户一样。”
顿了顿,他又道:“之前我有句话说错了。你在被禁足时用的那些麦饭,并不等同于寻常百姓家的麦饭。因为前者是由上等新米制成的,后者则是陈年旧米,两者味道天差地别,不可同论。”
“新米?”她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这种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是头一次听说。
杨世醒低咳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尖:“我那时不是因为生气去找过你娘么?你娘就告诉了我这件事,说她在你的吃食上都有细心把控,不会真的让你受委屈。”
话题转得太快,阮问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感谢他那时的关心还是打趣他此刻的不自在,又或者是继续刚才严肃的话题,最终愣愣地应下一声:“所以,那些田野乡间的麦饭,比我当初吃过的还要难以下咽?”
他点点头。
“比之这碗稻谷饭如何?”
“不相伯仲。杂壳多一点便差,杂壳少一些就好。且你不能光从口感方面评判,此种稻谷能使他们从一天一顿饭变成一天两顿饭,对他们而言就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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