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服了什么?”她从牙缝中颤抖着挤出这一句话。
“放心,不是毒药。”阮问颖慵懒回答, “不过是从云州传来的一味神奇药蛊, 只消在每个月里按时服下解药,就不会有什么事, 可若是有哪一次服用得迟了, 便会……”
她莞尔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想必徐妙清会很好地在心里替她把话补完。
“妹妹也不必担心嫁去安州后无药可服,姐姐今日前来,特意给妹妹带了两名侍女。”她示意小暑把候在外头的人喊进,“往后就由她们服侍在妹妹身边, 替妹妹联络四方, 获取解药。”
“妙儿, 清儿。”她道, “还不快见过你们的主子?她虽是奴婢身,却也是我的姐妹,你们不可轻慢,要好好地服侍她。”
二女垂首应是。
徐妙清哪里不知这两名侍女是来监视她的?更不要提这充满羞辱意味的名字。可她一想到体内被种入了药蛊,往后自己的身家性命尽数受制于人,便再提不起半分的心气。
她冷汗涔涔地抬起头,苍白的脸颊浮起两团异样的晕红,咬着一口银牙看向端坐于凭案处的华服贵女:“你——你好得很——”
阮问颖盈盈一笑:“不及妹妹半分。”
她款款起身:“说了这么久的话,想来妹妹也累了,姐姐在此先行别过,待到妹妹出嫁之日再来道喜。只盼你莫要被一顶小轿抬着就出了门,让我纵是想要贺喜也无处可贺……”
徐妙清的身体猛地一动。
下一瞬,两双手掌接替惊蛰与霜降把她狠狠按住,让她弯倒脊背,无法挣脱半分。
“请姑娘安歇。”与她同名的两位侍女漠然开口。
徐妙清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阮问颖,你以为只有我和太子是与虎谋皮,你和六皇子不是吗!”
“难道你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把凤簪给你?我都能以此挑动起太子的怒火,他又岂会忽视这一点?他是故意在利用你!利用你来对付太子!”
阮问颖脚步一顿。
徐妙清看在眼里,笑得越发得意,做出疯狂之人最后的挣扎:“还有前沛国公府楚家,你以为事实就真是你听闻的那样?”
“你不妨仔细想想,楚家一旦出事,最得利的会是谁?能够借此除去一大劲敌的又是谁?”
“我真是可怜你,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当了用尽即弃的诱饵,还以为自己是他人掌中的珍宝……”
“当他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以为你自己又能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不过就是另外一个我、另外一个楚端敏罢了!我会等着这一天!”
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小暑就气得变了脸色,被阮问颖用眼神阻止了才没有过去再给她一巴掌,任由她叫喊完了所有的话。
阮问颖缓缓回转过身,看向被侍女压制着狼狈跪坐在地的徐妙清,扬起一抹清浅典雅的笑:“不错,六殿下的确是故意把凤簪给我的,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诱敌出手。”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个主意不是六殿下想的,而是我想的,我也没有被蒙在鼓里,从头到尾都知晓一切。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及笄宴上对你说出那样一番话?”
她没有对徐妙清说实话,她固然不会被凤簪冲昏头脑,杨世醒也与思虑不周这四个字沾不上边,她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她想不到的他也会想到。
关于佩戴凤簪是否太过招摇之问,对方早在把簪子送给她的当日就给了回答——
“送你这份礼是因为我喜欢你,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你,让天下人都知晓我对你的心意,没有任何别的缘故。”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因此惹上麻烦,能被这簪子引动心念的有几人?若是妄图贪搏,反而正中我的下怀,免去我许多等待的时机。”
当然,徐妙清不需要知道这些,只需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想错了、所有能给予支撑的恶毒期盼都落空了就足够。
所以阮问颖把话怎么反着怎么来,尽可能挑着会刺激到对方的点讲,心满意足地看着徐妙清的神色恨毒愈浓,流露出无法抑止的怨怼之情。
而且这也不是完全的虚言,杨世醒当初的话意指太子,她却是着眼于徐妙清,只是没想到后者的嫉妒如山高海深,险些把她淹没,到底是她轻敌了,思考得太浅显。
这一次她不会了,她在把话说完之后看向两名侍女,淡淡吩咐:“徐姑娘似乎还不够明白自己的处境,下个月的解药你们晚一日给她,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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