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吗?毕竟不管我心里如何作想,在看到你写的那张字条后都不会答应陛下。”
“如果你不给我写,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地面对陛下,你就能知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我在面对这种情况时的选择了。”
这不就是陛下让他坐在屏风后的本意吗?
杨世醒却不领情:“面对君王之威,你能有什么选择?陛下此举看似是在为我着想,试探你的真心,实则不过是仗着天子身份欺压你罢了。”
“你若应了,就是对我情意不够、意志不坚;你若不应,就是违抗君命、对上不尊。无论哪者都是错。我怎么可能会让你陷入这种境地?”
阮问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心中登时泛起一股温暖的酸涩之意,原本在面对陛下时都没有出现的水光盈于眸中,漾出一盏动容的微笑。
她没有开口说话,纵然千言万语也无法描绘出她此刻的心境,只是无声地朝他笑着,在他凑过来时闭上双眼,深情地回应他的亲吻,用行动告诉他,她对他有多么欢喜。
含凉殿里一片温情,相隔在太液池彼端的紫宸殿中,却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陛下从御座上站起,“你想给醒儿讨封,让他成为亲王,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妾知道。”皇后平静道,“陛下之所以把醒儿留在宫中,迟迟不封王位,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次册封时把他立为太子。”
历朝历代的太子多为亲王出身,有的甚至数度废立,虽说在什么时候成为太子、怎样成为太子并不重要,但一个从头至尾的太子仍是一种莫名的光彩,代表着荣宠与能力。
皇后知道陛下的心思,知道他只想立他们的孩子为太子,并且他的这份心思已经持续数年,远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前。
如果不是三清殿真人的叮嘱,他甚至会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立为太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顶着六皇子的名头。
她也默认了他的这份心思,和他一起把孩子往储君的方向培养,等着这孩子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光明正大地立为太子。
可是现在,她不再这么想了。
她郑重地行下一礼:“臣妾恳请陛下,允醒儿出宫开府,不再存立储之心。”
陛下忍不住把案上的笔筒扫落在地:“皇后!”
玉镂的笔筒滚落在繁绣的锦毯上,发出一串沉闷声响。
皇后低眉垂首,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变。
陛下怒极反笑:“好,很好。皇后多日不见,又添了几分飒爽之风。旁人只恐朕给的恩宠不够,你却是嫌弃朕给得太多,竟连太子之位都替儿子不要了。醒儿知道你为他如此着想吗?”
“他不知道。”皇后道,“但臣妾想,他应当是愿意的。”
陛下发出一记嘲讽的笑:“为什么?因为他在成为王爷后可以不担负绵延皇嗣之责,想娶谁就娶谁吗?便是娶不到想娶的人,也可以用终身不娶来明志?”
皇后道:“醒儿心怀宽广、克己守道,就算不继承大统,也照样会为百姓奔走,立不立他为太子无甚区别。他若当了王爷,还能在闲暇时逍遥山水、悠游天地,岂非两全之美?”
陛下冷笑:“若他不继承大统,以朕这么多年对他的偏宠,他只会被新君忌惮,在暗中除去,哪里还有命逍遥山水、为民请命?”
皇后面色不变:“臣妾相信醒儿有自保之力。”
陛下愈发显出怒容:“你也知道他有能力!他既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你为什么不想他坐?就因为朕要让他纳别的女子吗!”
“你今天既然来了这里,就说明你的好儿子面对朕此举已经做出了应对之法,并且做得很好,让朕占不到一点上风,你还担心什么?!”
皇后缓缓抬首,用一双清眸望向他。
她的眼睛生得很美,清清泠泠,似松间明月,时时洒着柔辉。
然而此刻,这双眼里却没有了平时的缱绻情意,只余下冷淡和平静。
又或许那些情意从来不曾有过,有的只是错觉和掩饰。
“他今日是应对过去了,明日呢?后日呢?君王自古以来就有三宫六院,是规矩,也是传统,没有在他身上破例的道理。”
她倏然露出一个柔婉的笑:“陛下,你说臣妾这话对吗?”
高居于上首的君王心神一震。
这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句话。
当年,太后就是用此话让他们妥协,逼着他去后宫开枝散叶的。
从那之后,后宫皇嗣不断,美人不断,他却永远失去了一样东西。
可那是他想要失去的吗?是他拱手不要的吗?明明是她没有坚持,是她不相信他,是她不肯为他争取——
灼热的怒气充盈满陛下的胸膛,使他整个人都像要沸腾起来,疾步走下御台,行至皇后跟前,一把捏起她的下颔,咬紧着牙关喊出她的名字:“阮妍!”
皇后被他捏得面色有些发红,但仍然含笑望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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