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陛下主动提起了万寿宴上太后的进言:“她应是想给醒儿纳妾。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同意此事,往后也不会答应任何人在这方面的提议。”
他将目光扫过在座三人:“朕保证。”
突如其来的天子允诺让阮问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谢恩,又要怎样谢恩。
好在皇后替她作了回答,盈起一抹浅笑道:“臣妾在这里替两个孩子谢过陛下。陛下总算明白了臣妾当日之心。”
陛下看起来却似是对这笑应不满意,低哼:“你也就对他们的事上心了。”
“父皇。”杨世醒开口。
陛下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昨夜叮嘱,拧了拧眉,有些别扭地道:“父皇知道。父皇也不是要旧事重提,是——”
“原本父皇就没存着让你纳妾的心思,只是说来试探一二,看看你对你表妹的感情,闹成那天那副模样,委实不在父皇的预想之中。”
这话相当于是在承认错处,阮问颖万想不到一国之君会如此放下身段,一时颇为讶然。
杨世醒却面不改色,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把话又推进了一步:“儿臣可没看出来父皇是在试探,还以为父皇是铁了心要逼迫儿臣。”
皇后也道:“这世间有许多事是经不起试探的。两个孩子感情这般好,陛下何必多此一举,给他们之间凭添波折呢?”
陛下试图挣扎:“朕是在为他们的将来着想——”
皇后道:“将来的事自有将来的他们处理。且依臣妾看,将来的他们不一定会出现什么问题,反倒是陛下现在的这番试探,会带给他们烦恼。”
陛下终于举手投降,讪讪摸了摸鼻尖,道:“知道了,朕往后不会再犯。”
震惊于陛下俯首的同时,阮问颖也在心底舒了口气。
这是一个基于天子、夫君、父亲的允诺,强过杨世醒赢一百个赌约,有了它,她再也不用担心紫宸殿一事重演,可以彻彻底底地把疑虑抛开。
此时此刻,她真心感谢起了杨世醒在昨夜的擅自做主,如果不是他让帝后见面,陛下今天就不会过来用膳,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语,做下这么一个允诺。
就是陛下看起来有些郁闷,仿佛觉得在晚辈跟前丢了脸,临走时见杨世醒在殿内不动,似乎想要留下,特意点了他的名。
“你杵在你母后宫里做什么?上午的朝事还没有议完,下午要接着去紫宸殿议,还不赶紧跟着朕离开?”
杨世醒哪里不知道陛下是在找他的茬?不紧不慢道:“父皇容禀。表妹入宫侍疾多日,外祖母甚是想念,儿臣于昨日宴后答应了外祖母在今天送表妹回府,还请父皇允许儿臣相送。”
陛下抖了抖眉,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鉴于真定大长公主的岳母身份,他什么都没说,只道:“行,朕允了。你送你表妹快去快回,别让朕抓住你在躲懒。”离开了长生殿。
皇后得知此事,命人去碧寝收拾阮问颖的行李,对她道:“过了这么些天,舅母的病已是大好,不必再麻烦你过来侍奉,你回家后好好休息。”
又避开外人,对她叮嘱:“你祖母此番想要见你,固然存了想念之心,但也未必不另有它意。尤其是昨日太后在宴上的进言……”
“回去之后,你祖母如果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千万莫要往心里去,也别当真。知道了吗?”
阮问颖有些不解。她能明白皇后的部分意思,就如顾婧柔为了太后之言找她一样,真定大长公主想必也是为了同样的缘故要见她。可什么叫做奇怪的话呢?斥责?还是诘问?
她把这份疑惑压在心底,点点头,乖巧应道:“是。颖丫头知道了。”
二人结束对话,走出里间,杨世醒正在外面等着她们。
见她们出来,他没说什么,照常向皇后见了礼,和阮问颖一起服侍对方回寝宫歇息,然后拉着她告辞离去。
直到上了宫门口的马车,他才询问她道:“皇后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她觉得很累,不想再演下去了
阮问颖如实回答:“没什么, 就是让我回去后不必再进宫侍疾。还叮嘱我说,如果我祖母和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我不要往心里去,也别当真。”
杨世醒微微扬眉:“奇怪的话?”
“是啊, 你也觉得不能理解吧?”阮问颖很高兴他能和自己想到一块, “祖母应是为了昨日太后之言要见我,她或许会责问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什么叫做奇怪的话, 我想不出来。”
杨世醒想了想, 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没关系,不管她说什么, 你都当做耳旁风即可。”
“实在听得烦了, 你就把我扔出来,说我已经为了这事和陛下大吵一架, 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让她不要担心。”
“哦,对了。”他补充, “你还可以把午膳时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告诉她,陛下已经允诺,不会应下任何人的纳妾之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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