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不必了,再睡也睡不着。现下什么时辰了?”
小暑回答:“辰时刚过,姑娘可要用早膳?”
阮问颖没有应,询问道:“外头情况如何了?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谷雨道:“半个时辰前我出去瞧过,外头一切如常,和昨日没什么不同。”
“锦衣卫还在重霄殿外守着吗?”
“还在。”
阮问颖听了,点点头表示知晓,让二人服侍她洗漱穿衣,草草用过一顿早膳,便带谷雨去往重霄殿,留下小暑在碧华阁守着。
守在殿外的锦衣卫换了一拨人,想是轮值之故,但态度和昨日皇后来过后相差不离,只稍作犹豫便放了行,让她入了殿。
这一举动让阮问颖安心了点,觉得情形也许没有他们想的那样糟糕,不过也只是一点,她的心依然悬在半空,直到看见书房里的杨世醒,才微微往下落了落。
“世醒哥哥。”她展颜而笑,快步走上前,投入他的怀里。
“颖颖。”杨世醒也回了她一个笑,揽住她的腰,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怎么了,看见我一副明显松口气的模样,害怕我半夜偷偷跑了?”
阮问颖自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但为了让气氛更轻松些,她还是配合着道:“是啊,我担心了一整个晚上,生怕一早起来不见你的人影,还好你没有丢下我。”
杨世醒何尝看不出她是在玩笑?当下不作辩解。但见她虽以脂粉掩饰,然容色依旧不佳,便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关切道:“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有睡好?”
“还好。”她握住他贴在她颊边的手,“比预想中的要好多了,我还以为我会睡不着呢……昨天晚上,信王来找你了吗?”她问出目前最要紧的问题。
“找了。”杨世醒道,“他过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的身世暴露,即将性命不保,如果我还想活下去,就赶紧跟他离开,过时不候。”
阮问颖一呆,没想到信王说话这般不留情面,明明在之前还好好的……难道那时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给好颜色,一旦得知他并非皇后亲子,便立即翻脸无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你是怎么说的?”她询问道,隐约预感信王不会得到多么客气的回答,因为素来只有他下人脸面的份,没有别人下他脸面的份。
果然,杨世醒道:“我直接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一段露水情缘。”
阮问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她登时倒抽一口冷气:“你——你直接拿这事去问了他?”
杨世醒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回了句:“是。”
“可是——”她下意识想指责他不该如此冒进,但话至唇边,她却说不出口,因为她忽然发现,现在的确是提出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皇后已经把话说开,信王也得知当年之事,陛下亦在探查之中,再没有比这更好、更合适的时机了。
她只能硬生生把话拐了一个弯:“那——信王是怎么说的?”说话时,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生怕错过只言片语。
杨世醒负手微微一笑:“他初时有些迷惑,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直到我略微提点了他少许,才回忆起来。”
阮问颖努力不去想他的略微是有多略微,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质问我是何意。我回答他说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他好好地想一想,我既然不是母后的孩子,那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怀疑过我的身世。”
这话可谓诛心,是人皆有来处,不可能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他既非皇后亲子,那么会是谁的孩子?又为何与陛下长得如此相像,以至于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答案显而易见。
信王只要没有忘记当年那段露水情缘,就能明白其中关窍。
阮问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他是什么反应?”
杨世醒轻讽一笑:“神色大乱,差点被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呢?”她着急追问,“他有没有说什么话?譬如,告诉你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她不相信安平长公主,实在是当年之事混乱不已,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说法,此一事又是她母亲从真定大长公主口中得知的,她不敢轻易下定论。
杨世醒摇头:“他在听完之后面色苍白,似被惊雷劈中,好半晌才回过神,对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失魂落魄地跑了。”
此局看似凶险,然转机甚多
信王的落荒而逃让阮问颖微感惊奇, 想象不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她虽然只见过信王寥寥数面,但对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端的是潇洒、胆大、不羁,与落荒而逃四个字扯不上半分关系。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为心爱之人困守十几年, 却在一朝得知自己可能有个孩子,这个孩子还被心上人当作亲子养大, 充为兄长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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