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杨世醒慢悠悠道:“是真是假,把人叫来一问就知。刘副指挥使,对方现在何处?不会在把密令给了你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吧?”
刘百钊翕动了一下嘴唇:“不……他还在我、还在下官居处。”
“那就劳烦副指挥使派人去把他叫来。”他道,点出几个人,“三益,你带着他们跟随副指挥使的人走一遭。”
又看向齐江,“也请齐大人派几名羽林卫同去,避免双方到时发生什么说不清的纠纷。”
“是。”齐江没有多言,痛快地照着他的吩咐做了。
刘百钊看起来也失去了说话的欲望,脸色在难看中夹杂着几分灰败,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对身旁的锦衣卫发下示意:“……带他们过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杨世醒没有干等,把注意力转向举着瓷瓶的宫侍。
阮问颖也跟着看过去,发觉对方双臂颤抖,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杨世醒打量了他片刻,道:“抬起头来。”
宫侍抖得越发厉害,不止手抖,腿也开始抖,最终膝盖一弯,跪在了雪地里。
到这时,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发觉不对劲了。害怕可以理解,害怕成这副模样就不应该了——倘陛下真有赐死之心,怎会派此等胆小懦弱之辈过来?
阮问颖立时心中有了底,喝斥道:“殿下在问你话呢,没听见?抬起头来!”
宫侍被喝得浑身一颤,瓷瓶从手中掉落,滚入雪地。他也顾不得去捡,就着这么个跪地躬身的姿势,慌忙磕起头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齐大人已将殿下和阮姑娘带到
宫侍的这番举动一出, 刘百钊的脸色彻底不好,差点也跟着站不住了。
“你!”他怒而骤嚷,青筋暴起,如非有锦衣卫和羽林军拦着, 恐怕已将手中刀刃劈在那宫侍身上, “你竟敢——!”
宫侍磕头不停,很快磕红了额头下方的一小片雪地:“奴才也不想这么做, 是李总管说此乃陛下旨意, 金丝绫锦做不得假, 奴才才跟着过来——非是奴才存心谋害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李总管?”阮问颖先是疑惑,“什么李总管?宫里不是只有一个高总管吗?”接着就是一顿, “太后宫中的李总管?”
“是、是!”宫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连声附和,“就是太后宫中的李总管!”
“奴才是在清宁宫当值的小黄门, 平日里只做些洒扫之事, 别的什么也不懂,是被李总管威逼利诱着骗过来的!殿下明鉴!姑娘明鉴!”
阮问颖不信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不然不会三言两句就把责任全部推卸, 求饶时还不忘了带上她,但也能够理解,在宫里求生存的人总是要学精明点的。
且其既然已经认罪,有些事就可以暂时放一放,先弄清楚更重要的部分。
她看向杨世醒,在得到后者“随便问”的示意之后, 放心大胆地询问起来:“休要狡辩!若真是陛下旨意, 自有高总管发下吩咐, 何时轮得到李总管?”
宫侍继续磕头:“奴才也有这个疑惑, 可李总管御下严苛,奴才不敢……不敢多问。且他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又拿了金丝绫锦,奴才、奴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欺骗奴才——姑娘明鉴啊!”
“想让我明鉴,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阮问颖道,“李总管是何时对你说这事的?又是怎样一个具体的说法?当时你们周围都有谁?还有……”
宫侍对这一连串的询问知无不言,等三益一行人回来复命时,众人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被押着提上来的人正是清宁宫中的李总管,刘百钊看见他,眼睛都要红了,提着刀就想砍过去,被杨世醒厉声喝止:“住手!留着他的命!你若还敢擅动,便以灭口之嫌与他们同罪论处!”
刘百钊动作一僵,转过身向着他重重跪下:“下官罪该万死!不该轻信小人,冒犯殿下!下官该死!请殿下责罚!”
前倨后恭的转变让阮问颖心中冷笑,十分想回答一声“那你就以死谢罪吧”。
不识天子密令尚且情有可原,但高总管他不可能不识得,忽然出现一个陌生宫侍,传达来一道惊天旨意,正常人会不确认一下真假就照着做吗?
他能相信这道所谓的密令,要么是立功心切,要么是早有此意。
阮问颖不觉得刘百钊会有此意,但也同样不觉得他纯粹是被功利蒙住了眼。
他一定是在心里有所考量,知道这密令有问题,但决定拼拼运气——能以金丝绫锦作假的,普天之下,没几人有这能耐。
它的出现,代表双方的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处,他若能抓住这个时机,休说锦衣卫指挥使,便是再多的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一颗心自然蠢蠢欲动。
可惜他看轻了杨世醒,算漏了齐江,算漏了于衡,甚至算漏了陛下。
阮问颖敢肯定,如果刘百钊在带着锦衣卫过来时没有齐江拦着,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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