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然冷笑:“是吗?你不妨问问你身后的人,在行宫里叫你叔父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本该在行宫待着的济襄侯,同你的二哥混在了一处,还领兵朝宫门过来。”
阮问颖心里一突。杨世醒的确同济襄侯密谈过,当时她问他谈了什么,他轻描淡写地把话带过,她便没有多想,难道、难道他真的……?
还有刚才,他对她比的“放心”二字,难不成就是因为——
她惶然转身,看向杨世醒。
皇后也充满惊疑地盯着他:“醒儿……”
杨世醒没有看她们中的任何一人,直直盯向陛下:“陛下是这么想的?”
陛下回之一个冷笑:“你不是这么做的?”
他道:“不是。”
陛下道:“那你说,你让他做什么去了?”
杨世醒道:“我的确让济襄侯去见了武节将军,但没有让他们领兵逼宫。”
陛下冷冷道:“你不说,他们就不能自行领会吗?这里头的手段和门道,朕比你要清楚得多。”
杨世醒面无表情地盯着陛下看了一会儿。
阮问颖心惊胆战地瞧着他。
不,他不会,这不可能——
一声叹气忽然响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世醒收敛容色,取下瓷瓶的红塞:“陛下既然不肯相信,世醒只能自证清白。”
他仰头一饮而尽。
阮问颖几乎肝胆俱裂。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不要——!”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想要阻止他,但为时已晚。
杨世醒将瓶中之物服下。
皇后的脸庞在一瞬间变得煞白:“醒儿!”
阮问颖扑上前,扳住杨世醒的双肩,摇晃着他,绝望地祈求着他能吐出来:“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能这么做,你说过不抛下我一个人的……”
她充满疯狂地喃喃自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但是她意识不到,她什么都意识不到,她的眼前全被杨世醒填满了,被一片血红填满。
皇后同她一样声泪俱下:“醒儿!醒儿!你怎么能够这么傻?我不是你的亲娘,你何必为了我枉费性命?何况我已经活了这么久,活够了,可是你还年轻,你不能——”
她颤抖着松开杨世醒,转身跪在陛下的脚边,取下发间的一枚金簪,抵着喉咙道:“陛下!陛下!我求你救救他!我愿意代他死!我愿意立即去死!”
“母后不要!”杨世醒连忙叫住她,“母后放心,孩儿没——”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脸色忽然一变。
阮问颖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绝望而害怕地询问:“怎么了?世醒哥哥,你怎么了?”
杨世醒皱着眉,摇摇头,似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勉力看向陛下,张口想要说话,但只吐出一个音节,就软倒在地,没了下文。
阮问颖抱着他的身体,跪坐在地,好像自己的一条命也跟着他去了。
她伏在他的胸口哀哀哭泣,只觉得天地间一片昏暗,她的人生在刹那间失去了意义。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行了,别哭了,他没事。”
陛下走上前,吩咐一旁候命的高总管:“把六殿下送回含凉殿,叫吴想旬过去给他看看。”
阮问颖一怔,呆呆地抬起头:“陛下……?”
迎着她的目光,陛下发出一声哼笑:“你瞧见他方才的神情了?出乎意料,不可置信,朕还是头一次在这小子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以为安排了人手就能万无一失?陌生人送来的东西也敢入口,真是活该。这次好生给他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托大。”
他示意她:“你也陪着他一起回去,免得到时候他醒来不见你,以为朕用你的性命换了他的活路,过来发疯。”
阮问颖还是呆呆的,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同样震惊不解:“陛下……?”
陛下长出一口气,吩咐之前呈药的宫侍:“宣太医令过来,给皇后诊治。”
“是。”宫侍领命而退。
“姑娘。”高总管带着几个人上前,躬着身,小声对阮问颖道,“奴才要把六殿下送回含凉殿,劳姑娘松松手。”
阮问颖下意识抱紧了杨世醒的身体,片刻后才慢慢松开,看着他们把他抬上载舆。
指挥完之后,高总管又对她露出一个笑脸:“姑娘也随奴才一道去吧。殿下醒来之后,第一个想看见的人一定是姑娘。”
她茫然地起身,偏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皇后,以及负手盯着皇后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陛下,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杨世醒的身上,慢慢跟着走了。
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含凉殿。
曲泉阁内铺着厚厚的毛毡, 地龙烧得暖融一片,四周陈设贵重,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阮问颖却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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