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玉贵妃的话,还是让魏颐起了疑心,陆庭筠原本和崔莺就有婚约,入宫后,陆庭筠又多次挺身相护。
他越觉得陆庭筠看崔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甚至他觉得玉贵妃之死,根本就是陆庭筠设下的圈套,是陆庭筠故意遮掩他和皇后的丑事。
王美人在旁抚琴,纤纤玉指快速地在琴弦上拨动,奏出美妙悦耳的琴音。
李美人则跪坐在他的身侧,替他捏肩捶背,他为了避开太后的耳目,这几日一直和这两位新进宫的美人寻欢作乐。
便是在白天也从不避讳,在寝宫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
此刻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对两位美人的主动勾引,也觉得有些腻。
他手肘半撑于桌面,正在闭目浅寐,梦中恶狼紧追着不放,突然那恶狼向他猛扑过来,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恶狼扑倒在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突然那面目狰狞的恶狼,突然变成了手执利剑的陆庭筠。
他吓得从梦里惊醒过来。
“周全。”
又嫌王美人的琴声实在太吵,他一脚踢翻了酒壶,怒吼一声,“滚出去。”
他红着眼起身,突然将酒杯砸在琴弦之上,琴弦断裂,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还泼洒了王美人一身的酒。
王美人和李美人都吓哭了,捂着泪痕斑斑的脸颊,惊慌失措地跑出了紫宸殿。
魏颐拿起那把古琴,重重地砸在地上,殿内伺候的宫女也吓得纷纷跪在地上。
周全听到殿内砸东西的声音,躬身推门而入,看着一地的狼籍,君王暴怒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皇上,到底发生何事了?”
梦里陆庭筠化作恶狼要弑君,这种梦极为不祥,那个梦分明暗示着陆庭筠要反。
陆庭筠如今风头正盛,又是姜太后的人,若是此人生出异心,此人不除,必成祸害。
“你这几日派人盯着陆庭筠,可有什么收获?”
周全将从宫外传来的消息告知魏颐,“陆大人今日在胭脂坊宴请群臣,两位尚书大人被灌了两大坛酒,险些醉死当场。”
魏颐猛地一拍桌案,“岂有此理。”
那户部和兵部尚书是他的人,也是先前和何宴清一道主张太后撤帘听政的忠臣。
“真是姜太后养的一条好狗!”
魏颐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陆庭筠还请了哪些人?”
周全报出那些人的名字时,他才觉得不对劲,陆庭筠宴请的那些人都递了折子上来,皆指向崔郦,若她是红颜祸水,会祸君乱国。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庭筠在暗中指使的。他一想到了崔郦,便越发心怀愧疚,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仔细回想了那日在宫宴之上发生的事,那日崔郦扮成宫女出现在宫宴上,皇后面前的那壶酒,是崔郦亲手端上的,皇后那日喝了那杯酒,便有些不对劲。
他记得那日,皇后脸上那抹不正常的坨红,他不过碰了她,她便举止失态。
皇后在他面前一向怯懦,又怎会如此反常。
原来玉贵妃说的是实话,崔郦在皇后的酒里下了药,那日她的反常举止,便是中了药的缘故。
玉贵妃还说那药每旬便会发作。
到底是谁为她压制着本该发作的醉里欢,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他想清清楚了前因后果,气得面色紫涨,“陆庭筠那个狗东西是在欺君!朕要砍了他!”
不拔出这颗眼中钉,他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他气得来回踱步,坐立不安,将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皇后呢?宣皇后来见朕。”
周全小心翼翼地觑着魏颐的脸色,“昨夜皇后出宫,至今未归。”
“贱人,看朕怎么收拾她!她是朕的皇后,她竟敢和陆庭筠串通一气,暗中行苟且之事,她竟然背叛朕,给朕拿鞭子来。”
周全双手奉上马鞭,一面劝道:“皇上别动怒,皇上您消消气。动怒伤身,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皇后细皮嫩肉的,哪能挨得住这样粗的鞭子。
这一鞭打下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崔莺一夜未归,便早已做好了随时会被皇帝折磨的准备。
果然,她才进坤宁宫,便见到了一脸凶神恶煞坐在上首的魏颐,他手里的鞭子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闭着眼睛,脸上流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色。
听到脚步声,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猩红,眼底乌青,好像一夜没睡,见到崔莺,他突然正了正身。
他扬起鞭子落在手心,鞭子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那同样低沉的嗓音,让崔莺觉得心惊。
“朕听说皇后一夜未归,皇后昨夜去了哪里?”
崔莺看着他手中一扬一落的鞭子,脸都白了。她从容地行了个礼,跪地一拜,“臣妾昨夜出宫探望姐姐,与姐姐叙旧,便误了入宫的时辰,之后便宿在了崔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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