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快去歇着,明日一早还要去军营,莫要太累着了。”
姜怀瑾刚准备离去,又去而折返,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如今战事四起,天下大乱,我远在幽州,我的家人却远在临安,不知……”
“夫君是想将公婆接到幽州来,说起来此事是妾身思虑不周,妾身早该想到的,如今夫君跟着父王征战,若是夫君的家人被有心人利用,或是落入贼人之手,以此来牵制夫君,夫君岂不是处处被掣肘。对不起,是我这个做妻子的疏忽。”
姜怀瑾欣喜万分地道:“那你是答应了?谢谢你,嘉嘉。”
这是成婚以来,魏嘉嘉第一次见到姜怀瑾如此高兴,他的笑像是太阳那般耀眼夺目,令她觉得心动不已。
她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魏嘉嘉觉得心脏一阵狂跳。
“以后夫君想做什么,便尽管放手去做,妾都会支持你。”
姜怀瑾见魏嘉嘉的嘴角漾起了笑,将自己想说的话都咽了进去,他却有些不忍心告知她真相,心想还是过几日再说吧。
魏嘉嘉性子温和,不像是个善妒的,她若是知晓自己要将崔莺接来幽州,她应该不会介怀,她这般温婉性子,应当会和崔莺相处得很好。
定王连吞两州,战报向雪花片一般飞到了陆庭筠的案头。
此前姜太后铲除异己,不能容忍朝中反对她的声音,多少忠臣良将都被她陷害致死,而齐国公父子死后,朝中竟然再也找不出能领兵打仗的武将,定王在短短一个月内,便迅速占领了沧州青州,势头正盛,陆庭筠猜测定王不日便会趁胜攻打京城了。
京城可用的兵马不过是东郊军营的五万精锐和一万羽林军,共计才六万人马,而幽州在攻占青州和沧州之后,定王手下的兵马已经快速增加到三十万。
若是定王带领三十万大军攻城,单凭京城中不到六万兵马,只怕是守不住的。
陆庭筠这几日和兵部商量作战的方案,忙得脚不沾地,但仍然会在夜里去坤宁宫,偶尔会看着崔莺喝药,泡药浴。
不过,这几日崔莺倒是学乖了,外头天气寒冷,她便窝在宫里,每日按时喝药,泡药浴,虽说她的胃口不是很好,那却因为泡药浴,她的肌肤白里透红,竟然让她的气色看上去比从前好了不少。
眼看着到了和沈柔约定出宫的日子,在面对陆庭筠时,她更觉得心里紧张不安。
禁军严格把守着宫门,尤其是城中各处要道,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陆庭筠每日都会前来,不知是因为幽州叛变让他焦头烂额,还是因为防备着崔莺自戕,坤宁宫中增派了不少禁军,崔莺知晓这些禁军中多为陆庭筠的耳目,以防卫坤宁宫的安全为由,实际上是在暗中监视着她。
崔莺着急,沈柔比崔莺更着急,她已经接到姜怀瑾的飞鸽传信,只要她将崔莺带出宫去,姜怀瑾的人便会在城中接应,会想将崔莺带去幽州,说是到时候定会让崔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前往幽州。
朝堂之上讨论激烈,就在三日前,定王已经带兵从幽州出发,骑兵先行,只怕不到十日,他便能抵达京城,兵临城下。
陆庭筠让兵部尚书周睿带兵坐镇京城,守住皇城,而他自己则带上羽林军并扬州、冀州等地的守军突袭定王的大本营幽州城。
只要周睿带兵守住了京城,定王的兵马久攻不下,陆庭筠再带兵夺下幽州,定王的三十万大军必定首尾难顾,到时候再派兵追击,前后夹击,才有机会取胜。
周睿有些迟疑道:“陆相从未带兵打仗,若想攻下幽州城,只怕并不容易。”
陆庭筠摇了摇头,“此次进攻京城,定王定会倾巢而出,真正的难题其实在于守住京城,周尚书肩上的责任更重,周尚书万万要小心才是。”
“陆相放心,下官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守住皇城,不负陆相所托。”
陆庭筠微微颔首,此去幽州短则半月,长得三个月,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崔莺。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他带兵攻打幽州城,定王说不定会选择撤退,转而进攻幽州,毕竟定王的根基在幽州,他必不会轻易便放弃了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这场与定王的较量其实并没有获胜的把握。陆庭筠却并未说破,怕动摇了军心。
周睿觑着陆庭筠的脸色问道:“如今各地蕃王都起了反心,陆相也已经代皇帝行事,皇帝病重,何不彻底地取而代之。这也是下官和其他六部尚书的意思,下官相信这也是朝臣和百姓的意思。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陆相是皇位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陆相有能力结束乱世,让百姓过上安宁的好日子。”
“此事以后再说吧!”
陆庭筠从宣政殿出来,便登上了城墙,站在这里可以眺望整座城池,年关将至,街头繁华热闹,车马如龙,行人如织。
可再用不了多久,定王的兵马一到,只怕这里到处都是战火硝烟,而百姓也会和各地的流名那般,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甚至以乞讨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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