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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钓鱼这种奢侈的休闲方式,他也只在历史课本上见过。
霍延己直视前方,没多此一举去教,老人挺有天赋,没一会儿就弄懂了。
老上将道:“雨衣帽子戴上,身体再好,淋久了也会生病。”
霍延己回绝:“不用,刚好有几天没洗头了。”
老上将闷着哼,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你倒是会说笑了。”
两人隔着三四米远,都注视着层层涟漪的湖面,许久没说话。
“看来是雨太大了,鱼不咬钩。”老上将这么说着,却没收回鱼线,“把飞行器降落在这,就不怕别人说你闲话?”
“说什么?”霍延己淡淡道,“说我独权专政,独占资源?”
老上将微叹:“你看,你不也知道吗?偏偏就要做。”
“只有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只有我是可控的。”霍延己道,“如果无人能信任,那独权也没什么不好。坐在这个位置上,名声这种东西早就远了。”
就算如今,无数人对霍延己印象改观,支持他,信任他,敬他……但要说所有人都如此那不可能。
就当下,就在这片主城,也一定有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骂他,质疑他。
霍延己从来不在意这些声音,夸赞、声讨、怒骂,不能叫他欣喜,也不能叫他愤怒。
老上将道:“你们最年轻那会儿我就觉得,你虽然没有将眠张扬,没有薄青风骨,没有姫枍博爱,但却是四人中最傲气的一个。”
霍延己的傲不在自负,不在于自矜,而是心里装着万万民众,却又没有万万民众。
你可以说他的心很满,有时候却又觉得他的心很空。
老上将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霍延己将问题抛了回去:“您觉得?”
老上将道:“你可能知道薄青和将眠为什么走到了今天,但你应该不清楚伊芙琳和姫枍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霍延己眸色一动。
“伊芙琳是个骄矜的孩子,没继承她母亲的刚强、理想,从小心里就只有两件事,想见母亲、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去地上。”
说“喜欢的人”时,老上将的语气有点违和。
让他这个一辈子都没伴侣的老年人说这么感性的词汇,实在有点别扭。
可对于伊芙琳来说,母亲还有喜欢的人就是她的全部,她的希望、她的人生。
但最后,她的希望全部破灭了。
“可他们怎么可能让伊芙琳去见那个女人呢?他们怕死了,第一次这么怕女人,也为自己不得不退让的结局恼怒极了,《女性自由合约》就像是甩在他们脸上的两个巴掌,头一回让他们感受到尊严受到了挑拨。”
“明知道伊芙琳和她母亲不一样,还是把伊芙琳强留在地下,送上夫人这个位置,不为别的,就为侮辱已经被谋杀的莉迪亚。”
伊芙琳的母亲、曾经地下城女性的信仰之光莉迪亚早就死了。
即便所有人都没见过尸体,没听过死讯,但她们都清楚,莉迪亚早就死了。
她怎么可能活。
只有年幼的伊芙琳执迷不悟,心心念念想见一次母亲。
霍延己猛得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姫枍是因为——”
老上将笑了声:“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随着雨声越来越响,砸在皮肤上的感觉越来越疼,老上将说出了一个小秘密,十几年前一个小女孩儿的懵懂心思。
“当初,你们十多岁那会儿,我去接你们四个来地上,那会儿又小又瘦的伊芙琳私下里拦住我,求我把她也带到地上去,她不想在地下城待着,她想去地上见母亲,更不想和姫枍分开。”
雨衣下,霍延己的手腕猛得一沉。
“我当时还不知道伊芙琳是莉迪亚的孩子,后来你们二十多岁,各奔东西,姫枍出事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老上将缓缓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想着,姫枍在十九区出事应该也是他们干的。报复不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就去‘虐待’她的孩子。”
若说薄青的死尚且还可以理解为为了震慑普通人与畸变者,禁止交合,与大局沾那么一点点边的话,那当年因此理由而‘死’的姫枍就全因私愤了。
最终最终,酿造了如今这个结果——
死里逃生的姫枍像变了一个人,一心与全世界为敌,失去全部光亮的伊芙琳反叛,只想毁掉一切。
报告
在暴雨的湖边站了一个小时, 一条鱼没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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