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雁清冷瞥一眼衙差,重重颔首,在老妇的答谢声中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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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方才听见了吗?”吉安替纪榛斟茶,“他们说城门的流民又在闹事了。”
纪榛坐在雅房内,推门往城外高山看。山雾缭绕里,青葱横贯了一整条山脉。
距沈雁清离京已有九日,今日沈府又收到沈雁清的家书,沈母唤他去看了。信中报了平安,其余的倒没有多说。
人祸尚可压制,天灾难以阻挡,瘟疫来势汹汹,至今未研制出治疫的方子,感染疫病离世的百姓越来越多,民怨如山。许多流民盘旋在京都城外,三殿下身为势头最甚的储君人选,责无旁贷,奉命严守城门,安抚民心,目前还未出差错。
可一日不研制出方子,这场浩大的病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迈过去。
纪榛消息闭塞,听闻瘟疫已经蔓延到北方,连宁州也已经有病症沈雁清离去前曾告诉他兄长已近宁州,纪榛只愿兄长安然无恙。
桌上的美食动得极少,纪榛收回目光,道:“回府吧。”
吉安抓了把瓜子塞进衣格里,与纪榛出门时又见到不远处的护卫,不满道:“这些跟屁虫甩都甩不掉。”
沈雁清人离京了,派来跟随纪榛的人却仍寸步不离。
街头到处可以听见议论瘟疫的声音,百姓门前都燃着艾草,浑浊的空气令人难忍。
纪榛被呛得咳嗽几声,坐进车厢内才觉好受。
回府途中竟遇到有人在打架,旁观的人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马车被迫停了下来。纪榛好事地探出脑袋去瞧,方掀开车帘,忽有一个巴掌大裹好的布帛丢了进来。
他吓了一跳,吉安惊道:“什么东西?”
车夫听见声音,问:“少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纪榛捡起布帛,大声回:“无事,我同随从在打闹。”
他再往车帘外看去,街上人来人往,分不清是谁所掷。纪榛拿着有些份量的布帛,怀揣着好奇和忐忑打开来瞧,一块通体晶莹的紫玉映入眼底——宫墙之内,是他亲手将这块紫玉别在了李暮洄的腰上。
纪榛本能地想把东西丢出去,可再一摸,紫玉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他顿感不妙,抽出来,却并未立刻打开。
吉安认出紫玉,诶了声,“这不是公子你的玉佩吗?”
纪榛惴惴地捏着纸条,他不知纸条里写了什么,可一瞬间就回忆那日刑场血淋淋的画面,胃里又一阵翻腾,脸也煞白了几分。
他不得不承认,沈雁清如今不在京中,他没了依靠,李暮洄想要他的性命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那样简单。
可对方既设法给他送信,定也料定他会上钩。
街头的道路逐渐疏通,马车也得以前行。
吉安抓着紫玉把玩,见纪榛神情恍惚,担心道:“公子,你知晓是何人丢的吗?”
纪榛点头,深吸几次气后慢慢地摊开了小纸条。
日光顺着车帘跃进,落在微微泛黄的纸面,只是一句话就叫纪榛惊慌失色。
“纪决于途中感染瘟疫,命悬一线。”
吉安不大识字,只认出了纪决的姓名,可一见纪榛反应就知晓大事不妙。
须臾间,纪榛已做了决定,一把夺过吉安手中的紫玉。他眼尾通红,摁住吉安的肩膀,说:“吉安你听好,不论是真是假,我务必走这一趟。倘若我回不来,该说的我从前都交代了”
他推开吉安,冲出车厢,抓住车夫,“停下!”
马车还未停稳,纪榛一跃而下,钻进了汹涌的人潮里,随行的护卫想要追上,却被人流阻挠。
纪榛听见吉安在身后唤他,咬牙逼退怯懦与犹豫,彻底消失在街尾。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扳手指):不见老婆的第九天,想他,想他,好想他!
三皇子府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地带。
纪榛明知是龙潭虎穴,依旧怀揣着不安到府门前,只露出了紫玉,便有侍从放行,领着他走过水榭池苑、楼台亭阁。一路上他紧紧地攥着紫玉,掌心都磕出了深深的印子,最终在一处院门前停下。
“三殿下等候多时,纪公子请进。”
纪榛望一眼半掩的房门,此处无一不典雅精致,他却觉着与深渊大口无异。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他捏了捏薄薄的纸条,迎着浅日迈开步子走进书房。
墨色山水的屏风后可见朦胧身影,对方正在品茶,似料定他定会过去,也不催促,悠闲地又给瓷杯添茶水。
纪榛压下恐惧,终是现身在李暮洄眼前,却只站在屏风旁,不敢再上前。
李暮洄狭长的眼微抬,将瓷杯搁置在桌上,道:“上好的都匀毛尖,尝尝。”
对方的语气松快,仿若正在会好友。
纪榛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说:“三殿下,你既引我来你府中,定有自己的考量。还望殿下不要拐弯抹角,告知我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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