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认识路的。”
程以骁又叮嘱她不可以乱吃东西,要注意安全之类的操心话,杜禾没了耐心,潦草答应后就挂了。
曾在实习期跟自己搭过班的巫雨,是杜禾幼儿园里极少合得来的朋友。杜禾辞职之后巫雨念了好久要跟她出来聚聚,但杜禾那时情绪低迷,一拖再拖。
“今儿不是儿童节吗,正赶上放假,我们两个大朋友,也过过节呗!
星河park有海绵宝宝动漫展,吃完我们可以去拍照!”
巫雨是个话多的女孩儿,比杜禾大一岁。她出来实习早,又上进又努力,能力还强,现在已经当了园里的教学主任。
杜禾点头微笑,叉起一块黑椒牛排放进嘴里。
巫雨又说:“你真的瘦好多,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还当幼师吗?”
杜禾回答:“我现在暂时在家,最近在备考事业单位的招聘考试。”
巫雨鼓励她:“这样好啊!你这么优秀,轻轻松松就考上了!别怕!”
杜禾只是笑,点点头。
两人又聊起实习期间发生的趣事,气氛轻松自在。
杜禾好久没感受到跟朋友出来吃饭逛街喝奶茶的快乐了。
自高一读完休学后,她几乎和所有的高中好友断了关系,连她的好同桌陈晴敏,也因为杜禾制造的一场闹剧产生了误会隔阂,从此再无联系。
杜禾记她跟自己绝交的失望语气记得刻骨分明:
“杜禾,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无理取闹还虚伪的人,我们没有必要再做朋友。”
杜禾情绪已然失控,用更狠绝的话利刺一般回了过去。
但说的什么话,现在的杜禾已经全然忘却,只记得听到她话后,陈晴敏那时脸上的愤怒与失望。
杜禾亲手把曾看得那么珍贵的友谊,狠狠地摔碎了。
—
两人逛了衣服,吃了一顿晚饭,巫雨的男朋友就开着电动车来接她了。
巫雨坐在后座满脸幸福地跟杜禾说再见。
杜禾却怅然。
七点钟,深蓝色天边还有一抹残留的亮。夏夜晚风,华灯初上,繁闹喧嚣处,谁吟一首,岁月如歌。
杜禾把手里半杯焦糖奶茶扔掉,独自坐了地铁回去。
小区里却水泄不通围着一群人,消防通道处停一辆瞩目的红色消防车。
她所住的楼座下,撑开了大大的安全气囊。
他们都朝楼上看。
杜禾抬头,漆黑夜幕里,21楼的亮着光的阳台上,吊着一抹红色身影。
而栏杆上,坐着一个女孩。
她情绪很激动,朝着楼下围观群众怒喊:“你们看什么看!这么着急我去死吗!”
杜禾看着这惊险一幕,往事一帧帧闪现。
割腕,自杀,吃大把的安眠药,一心寻死却被屡次救起,母亲抱着双目呆滞的杜禾痛哭。
家人百般心碎,那时候的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
女孩身体摇摇欲坠,即将翻下栏杆之时,楼上的消防员蹬墙起身,顺着安全绳下滑,一瞬间把她踹进了阳台。
众人一阵拍手叫好,也有在谈论女孩子心理素质不高的,年纪轻轻抗不了压力……
安全气囊泄了气,被迭起来收好在消防车里。
人也渐渐散了,带着闹剧过后不安定的唏嘘。杜禾却久站在原地失神,直到头被人轻轻拍了下。
程以骁的声音近在耳边:“怎么不上楼?”
他刚开完会开车回来,恰好错过一场跳楼闹剧。
杜禾摇摇头,跟他并肩走进楼门。
“这么早回来吗?我以为你跟朋友玩会晚一点。”
程以骁又问:“你有没有吃辣的?没喝奶茶吧?”
杜禾心虚看着自己的鞋,正要开口撒谎否认。
忽然电梯叮的一声,门开的那瞬,她刚好抬起眼。
穿橙色消防工作服的男人手抱一圈防护绳,也抬眸对上候在电梯门外的杜禾的眼睛。
他眸光闪烁了下,本来上扬的嘴角顿时下落。
尔后视线落在程以骁牵着她的手上。
“头儿不愧是安山消防一哥,我朋友说,他们那边听了宋霖这两个字比的都是这个!”
举着大拇指的冯晓宇本还在情绪激动地讲着刚才的有惊无险,见宋霖突然冷脸,也把视线看向电梯外。
一对牵着手的恩爱情侣,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头。
宋霖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不好说,就觉得,确实本该如此。
十年了,她怎么还会掂念这段年少感情?
她会为人妻,为人母,会和别人看夕阳,会听别人讲的故事,会跟别人白头到老。
她早就放下了吧?就宋霖自己还不肯承认不敢释怀,看着她照片自我麻痹在过去的亲昵里。
也只不过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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