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回到座位就被柳夫人责备。
“媚态横生岂是主母之姿?青儿莫非想当他人曲意承欢的妾室?”
“娘!”柳青脸色顿时刷白!她只想到要把《绿腰》的柔美婀娜展现出来,却忘了身份,没想到人家会这么看她!
糟,她得意忘形了。
『舞』的最后压轴,是乔若兰。
乔若兰娉娉婷婷上台,一身白衣胜雪,手执水袖,音乐落下时,恰巧一阵春风,吹起她蹁跹裙襬;一个悬身,乔若兰宛如一只点水天鹅,腾空而起。
“是《惊鸿舞》!”
乔若兰的舞似乎就是冲着柳青的《绿腰》而来,《绿腰》轻盈柔软,一个掌握不好,就成了媚舞;而《惊鸿舞》是一支着重写意空灵的舞蹈,借着开阖旋转的舞姿,呈现鸿鸟优美形象。
柳青脸色槁灰,不用先生评论,她知道这一关她输了。
果然,成绩公布,乔若兰从皇后手中拿到了胭脂醉。
乔若兰捧着胭脂醉,往皇子席位望去,见段锦正转身与他人说话,不禁有些失望;不过,拿着胭脂醉的手还是很激动,她终于扳回一城。
稍事休息后,便轮到『乐』了。
这一场比赛,是众人目光所在,穆冰莹、穆冰瑶姊妹同台竞技,加上王轻云和楚玉歆,许多公子又开始心痒难耐。
赌盘已经在休息时间开出,王轻云是常胜军、穆冰莹则是去年乐组魁首,两人势均力敌;但穆冰瑶和楚玉歆异军突起,翻盘机会亦大,银票堆沓,赌盘好不激烈!
段钧不服气地再拿出一张银票:“本王赌王轻云一千两,就不信穆冰瑶在王轻云和穆冰莹夹攻下,可以再下一城。”
段钤拿出方才穆冰瑶帮他赚的两千两:“穆冰瑶,两千两!”
八皇子又心疼地拿出五百两,嗫嚅道:“四哥,这次小八挺你,只是我若输了,能不能算你的?”
段钤一听,将段铨的五百两丢回去,又掷出一千两:“小八,赢了算你的,输了亏本王。”
八皇子闻言高兴道:“四哥豪气!”
“老七呢?”段钤试探问。
段锦这次让齐敬拿出一迭银票:“穆冰瑶,五千两。”眼眸看向太子,笑得颇有深意。
穆冰莹和王轻云一起坐在竞赛席,由于两人是对手,又都有志在必得的压力,两个表姊妹此时有点尴尬,便没有平常的亲昵热络。
第三个上台的是穆冰莹。
她是去年『乐』的魁首,加上柳青没拿到第二朵胭脂醉,让她安心不少,一曲《湘妃怨》弹得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指法炉火纯青,获得不错的掌声。
王氏表情瞬间轻松起来,对穆冰莹夺魁还是很有信心。
楚玉歆的琴技也令人眼睛一亮;一曲《鹭鸥忘机》弹得潇洒快意,淋漓尽致。她的表现,让接续在她后面的王轻云有些压力。
王轻云在诗的部分输给穆冰瑶,在乐的部分又有穆冰莹和楚玉歆珠玉在前,心里很是抑郁。
她坐上琴座,深吸口气,一曲《离骚》却意外的符合她内心愤懑、满心压抑艰涩的情境。一曲结束,竟余音绕梁,众人低回不已。
穆冰莹脸色惨淡,王轻云这次技高一筹;她有点想哭,想不到自己最后竟败在自家表姊手上。
最后一个上台的,是穆冰瑶。
她抱着段锦给她的松雪,缓缓走上试台。
不知从何时开始,看穆冰瑶走路,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不同于她上午的端庄稳重;现在她抱着松雪,身后云发如瀑,每一动莲步,七彩琉璃纱拖曳身后,衣带飞舞,似要将她带上天,浑身透着出尘清雅的仙气。
摆好松雪,洗手焚香,坐上琴椅,如削葱根的纤纤十指摆上琴弦,一切张弛有度、不急不躁,全场几乎都被穆冰瑶散发的气质吸引,屏息竖耳,不敢随意出声,否则就亵渎了台上抚琴的佳人。
穆冰瑶抬头看向天空,想着上一世的事,一切都似雪泥鸿爪,只会变淡,不会消失,一旦记起,就让你痛彻心扉。
段钊,这一曲是上一世为你笼络樊青,让他刺杀段锦第一影卫晋言而练;但今世,它是预言你灭亡的镇魂曲──
穆冰瑶那一眼狠厉直射向段钊,段钊彷佛心口碎裂,狠狠一痛!
“铿!”琴音铮鏦而出,穆冰瑶一出手,十根手指头便开始在琴弦上快速拨弄。
“是《广陵散》。”段钤挺直背脊,倾身向前,满眼不可置信。
《广陵散》是叙述刺客聂政的故事,曲段共有九段,把聂政为友刺杀敌人后,为避免拖累亲友,自毁容貌慷慨自戕,其姐聂荣认尸哀恸而亡的故事。
整支曲调激昂悲怆,指法繁复快速,穆冰瑶以繁复快速的指法弹奏“亡身”、“含志”、“烈妇”三段,将聂政朝自己割面、剜眼、剖腹的壮烈,与其姐聂荣认尸哀恸而绝的悲愤凄楚,淋漓尽致地传达到众人耳轮。
琴音铮铮,如雷霆风雨;情义切切,又如惊涛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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