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冬日的天光格外清淡,所照满山,仍晶莹剔透,千岩俱白。
“啊,好刺眼。”出了洞口,容映澜迅速抬掌遮住她的双目,“小心雪盲。”
阿九极易适应,拉下他的手,“照夜还在山脚躲雪,我们去找它吧。”再次确定她昨夜得到的结果,“你答应过我,改道去毓萃山。”
他勾住她的手指,听话地点头,“嗯。”
携手穿越林间,积雪没过脚踝,留下两排深陷的印迹。
她低头凝视,联想到昔日的容映澜必能踏雪无痕,现如今深受重创,卸去内力,甘愿与自己这般同行,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令她不知该欣慰还是黯然。
暗自出神时,容映澜顾而言他,“好大的雪啊。”他踏上时,故意踩出咯吱的细响,引得她的注意,并饶有兴致道:“银霜遍地,琼树林挺,我在盛京都少见这种景象。”
容映澜乐天放旷,着实让人羡慕。但相处久了才能懂,有几分天性使然,也有几分是他佯装,只为不让她担心。
阿九满腹心事走着,不留神被埋在雪里的树藤绊了一跤,太想站稳,反而无法着力,甚是滑稽地扑腾了几下,幸被容映澜拽住后襟才没跌倒。他憋笑道:“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倒是少见。”
她觑他一眼,故作淡定,“脚软而已,有什么好笑的?”
容映澜低声询问:“是不是我过于……用力了?”
关他什么事?起初没明白,见他脸色羞红,甚是愧疚的模样,她才反应过来,不禁恼道:“我只不过一时失足,你就东拉西扯,真是没个正经。”
“那个……我昨夜确实有些忘情。”他歉意地躬身,“要不然我来背你吧。”
还没完没了,阿九踢他一脚,“多管好你自己吧。”转身就走。
“我很好啊,只要这毒不发作,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昨夜你又不是不知道……唉,你等等我……”
她头也不回,气冲冲地向前走,没走多远,后背就被砸了一下,细碎的凉意渗进脖颈。
“容映澜!”她咬牙切齿地吼叫一声。
他悠闲地立在对面,单手抛掷起几个雪团,稳稳地循环接住,怨念道:“谁让你不理我。”
“幼稚。”阿九低斥,却难压唇角的弧度。她弯腰捧起一大把雪,抟得硬硬的,伸直了臂,丢向容映澜。
“哈哈,你砸不到我。”他笑声轻盈,敏捷如穿梭山林的精灵,闪避过她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眼见她气喘吁吁,仍紧追不舍,呼出的白气萦绕在通红的脸颊,看得容映澜心下柔软,在想要不要杵着让她砸一下解气。
谁曾想,下一个雪团没有径直攻过来,而是击中了他身旁的树干,枝头的残雪,银粉玉屑一般,哗哗啦啦地落了他满身。
弄得好生狼狈,容映澜费力拂落身上的雪,不服道:“阿九,你太狡猾了,你作弊。”
阿九松了松筋骨,轻哼,“得意忘形,小心乐极生悲。”
语音方落,容映澜惊呼一声,“阿九,闪开!”
她偏首,一枝利箭从斜前方呼啸而来。还未避及,坚硬的雪团以深沉的力道掷在面前,被箭簇穿破的刹那,碎雪溅在她的眼睫,同时箭也被打歪,射穿在她身侧的树干上。
扔出雪团的那刻,容映澜已飞奔向她,将她严密地护在怀中,顺着山势滚落,几十枝箭紧随迫赶,耳边尽是扎入雪地的呲呲声。
“躲在我身后。”容映澜摸向腿间短剑,被阿九摁住,他安抚笑道:“你放心,这些废物,我不擅动内力也能解决。”
他翻身跃起,拔出莫念迎上,长臂挥舞不停,乱箭皆被拦腰斩断,道道清脆的击打声中,箭头没入厚雪,无数陷涡涌现。最后,他徒手接住数十枝箭,轻飘飘投向林深处,接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箭雨初停。有阵掌声由远及近,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缓步走出,身着雪色披风,后面跟随几十个同样装束的人。
他拍手称赞道:“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澜月公子,好俊俏的功夫!”
容映澜看他眼熟,但没留意过他的名字,依稀记得是连成雍的手下。
“连成雍派你来的?还真是不厌其烦,总是派人过来,可惜徒劳无功,还把命折在我手上。”末了容映澜哼笑一声,不屑道:“所以,他这次是让你也来送死的?”
阿九从容映澜身后走出,“赵郢,之前在扬州时,那些来抓我的人也是你的手下?”
“难为晏姑娘还记得在下的名字。”赵郢笑道:“不错,是我派的人,毕竟庄主的命令我不得不从。”
“三番两次动手,却没有置我于死地,若是没猜错的话,连成雍认为我知晓许多令他渴求的秘密。”顿了顿,阿九补充道:“比如……天一无道心法的下落?”
“晏姑娘向来聪明。”赵郢不置可否。
“按说这心法应该早已落到了你家庄主手上,为何还要苦苦追寻?”
“哈哈,自然是在他手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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