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智勇活在世上这些年,在外头再怎么吃不开,回到家中,他这原家独苗永远是人上人。上有父母重视,下有妹妹原婉然任他呼喝使唤。
多年来他以大爷自居,拿原婉然当作家奴之流轻慢对待。后来兄妹两次决裂,原婉然只还口不动手,他便心存侥幸,以为凭是天大的纷争,冷些时日,自己收敛些,给些好话好脸色,原婉然就能够、并且也应当听自己差遣。
这日这时,原婉然举起门闩打他,他本能抬手格挡,心里却是挨了几下打才反应过来:家奴揭竿起义了?
他向原婉然怪叫:“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原婉然举起门闩又敲来,“你害我不够,又害赵野,又害韩一!”
原智勇左闪右挪,“哎,哎,哎,别打!”
原婉然照打不误,“我好容易有家了,你还要缠上来吸血……苍蝇……蚂蝗……搅屎棍!”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气到哽咽,使力不觉弱了。
原智勇察觉,便要夺过门闩。
说这时迟那时快,斜刺里一人抢在前头,牢抓住原智勇的手。
原智勇定睛,拉住自己的那人高大雄壮,浓眉星目,颇为俊朗,依稀是他家大姑爷韩一。
他立时变出笑脸:“哎哟哟,大姑爷,好久不见。”又掩饰道:“你瞧我妹妹,人大了,脾气见长了,一句话不投机,便要打人。”
韩一放开原智勇,低头望向原婉然,温声劝道:“你不该动手。”
原智勇乐了,大姑爷替他说话呢,遂挺胸凸肚帮腔:“没错!”
韩一轻轻扳开原婉然的手,接过门闩,“要动手,我来。”
原智勇应道:“没错……啊?错了,错了!”
他这两个姑爷里,属韩一可欺……不,是“可亲”,教他坑蒙拐骗,顶多不相往来,全不似赵野狠辣,动手就卸他肩骨、打到他牙落。
是以听说韩一回村,他便腆着面皮找上门求助,哪承望他和原婉然全不是善茬了。
然而他委实不甘心就此绝了找回蔡氏的路子,便垂死挣扎。
“妹妹,我是原家独根孤种,你不帮扶,爹娘在九泉下定然日夜咒骂,骂你不孝!”
“你……”原婉然手握成拳。
父母重男轻女,教她从小吃苦,而原智勇占尽便宜,至今还想借父母名头挟制她?
想起从前那些委屈,酸的苦的滋味一股脑汇在胸口,堵得她气闷。蓦地韩一大手轻悄握来,那只手掌厚实有力包围住她,却不觉拘束沉重,惟将温度暖暖沁来。
原婉然抬头望向韩一,望进他眼底的温和沉稳,自家胸中翻腾的烦恶跟着渐渐澄静——不论过往如何艰辛,往后她有韩一,也有赵野。
她不欲同原智勇多费唇舌,只道:“倘若爹娘地下有知,在你做过那些混帐事以后还要责怪我,那便这么着吧。我问心无愧。”
她答话漫不在乎,原智勇急了。
“妹妹,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做哥哥的纵有千般不是,总有些好处,你不能真不管我。”
原婉然握住韩一的手,冷冷道:“要说你的好处,有。从小我受你欺负,伤心难过的时候总告诫自己,不要长成你这等人。不要像你凡事只顾自己,不要倚大欺小,不要不拿别人当人,随意践踏。”
原智勇红了脖子,“我哪有你说的这等不堪?”他再叁碰壁,知道所求之事无望,遂寻思恶心恶心原婉然夫妇。只是尚未琢磨出章程,便见韩一朝他丢掷门闩,那长方棍棒挟风呼呼飞来,諕得他抱头鼠窜。
铿锵!
在原智勇原本站立处,后头一只搁在院子角落的瓦缸破了。地上散落的碎片中,躺着韩一方才掷出的门闩。
原智勇目瞪口呆。
飞来门闩能砸破瓦缸,可知韩一投掷力道之巨。
韩一沉声向原智勇说道:“你走吧,再来打扰阿婉……”他下巴往破缸方向一扬,“我不会客气。”
他身量颀长,胸宽膀阔,在衣衫下微现肌肉起伏曲线……这么个精壮汉子昂然而立,气象雄浑,彷佛世间无物可将之撼动。
原智勇往后退步,韩一稍稍冷下脸,眼神便由平和静穆变得凛冽慑人,叫他很不自在。他也闹明白了,这人并不比赵野可欺,人家只是喜怒不形于颜色,待人更留余地而已。
原智勇退着退着,咻地转身跑了。
原婉然朝他背影喊道:“你敢使坏,我跟你没完。”
韩一听她话中有因,遂问道:“怎么回事?”
原婉然红着耳根,说明原智勇上门目的。
“……他说要到军营举发你共妻。”说到最后,她的脑袋瓜子和话声都低了——又是自家这边的事给韩一添麻烦。
“你别担心,他不敢。”韩一笃定道:“这人惜命,惧怕报复,不敢妄言。”
原婉然咦了声,她见了原智勇便恶心不悦,无暇凝思,这时静心思考,还真是这样。
随即她要向韩一赔不是,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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