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冷声道:“我们满打满算两百五十条船, 除去二十条后勤医务船, 也能有两百多船,侬将军却让我撤退, 定然是知道我带船上去打也没有胜算。而让后勤船撤退,却并没有自己也撤退,这是知道他们一旦撤退, 我们全船队都危险, 因此顶在前面, 让我们多一些撤退的时间!”
他声音冷而稳, 但他却知道他自己的手微微颤栗着,他知道方子静和侬思稷,还有长天表哥, 他们都在刻意地保护着引导着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将领,让他能够循序渐进地学习战术,熟悉战场指挥, 一步一步成长,建立自己的功勋。他一直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拳拳爱护教导之意。
他也知道如今大敌在前, 他带着后勤遵从军令全部撤退才是最好的保全实力的上策。本来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只是截断补给, 并非主动出战, 保全实力撤退一点问题没有。
可是, 冰冷海面上那划破黑夜的流星火光惊鸿一瞥里浪涛中浮起的尸体让他心头战栗, 半天前还洋洋得意要给他传授戒言秘诀的侬大哥, 和自己一块长大犹如亲兄弟一般的长天哥,还有这些日子演练、战斗见到的那些士兵们年轻的面孔,刚从海事学堂毕业,充满着热血和希望的水师营兵士们,他们本该有非常远大的前程,而不是在这冰冷的海面上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苦战到最后一刻,却是为了掩护他们后勤撤退。
关湾湾忽然带着几个女医师急促求见,她恳切求情道:“许提督!我们全体医师班不走!我们要跟着大部队救治伤员!请提督准许!”
许莼道:“前方应有大敌,接下来必是有苦战,主帅旗舰已命后勤船队撤离,你们是海事学院精心培养出来的医师,是我们宝贵的人才,不可消耗在战斗中,还是听令先撤回等大部队救援吧。”
关湾湾抬脸:“提督!海事学院培养我们,不就是等待这一天吗?大人让我们撤退了,你们苦战的时候,必定有人受伤,到时候得不到医治,岂不是反而影响战斗?我们都是自愿参战,还请大人容许。如今恐怕前方都已有伤员,我们岂能这个时候知难而退?海事学堂的校训是精忠报国,澄清海宇,我们踏入学堂的第一天,就盼望着为国尽忠的这一日!”
许莼心中一暖,应道:“如此便留下吧,准备救治伤员。冬海你安排一下,在万岁号上收拾一间治伤室出来,万岁号留两名医师配合冬海。”
“另外安排一艘船专门做为救援医疗船,关大夫带着所有医师去那里,安排充分的药物、清水、食物,看护,等会儿开战后,所有伤员都送那里救治,伤员船上高挂天后娘娘旗,若战不支,随时撤离。”
冬海和关湾湾都应了,都干脆利落退了出去。
许莼走到了海图前看着,目光落在了之前侬思稷说过的狭长的海峡那里——那里标着三个字“长壶峡”。
春溪仿佛想到了他要做什么:“少爷,咱们要不要等定海大人回来,确定了敌人的数量和位置再决定。”
“太晚了。”许莼摇头,琥珀色的眼眸沉沉:“船队先开过去,不能空等着,侬将军和长天哥肯定不会撤退了,相反,他们会战到最后一刻。”
他的声音甚至微微带了些颤抖,但却又十分坚决:“我们干在这里耗着没用,若是想要减轻他们压力,声东击西,吸引他们的火力是正经。”
“我们如今的优势:坚船利炮,船上所有配置都是用银子砸的最新的配置。但侬大哥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他第一时间要求我们撤退,显然是对方船只兵力火力数量定然远胜于我们。以小博大,只有伏击,以及……”
他手指在那海峡内里点了点:“还记得我们曾经打过的那一场伏击战吗?水雷,历来是以小博大好东西。这海峡并非深海,容易布雷。”他神情严肃:“但放雷是个问题,若是提前放了,炸了一艘船,其他船就不会再来了,只能先沉下拖雷、杆雷,徐徐图之。”
天寒地冻,时间紧张,便是沉下锚雷,也极容易误炸,拖雷杆雷也都是一个道理,若是没有经验,容易误炸自己的船。之前在北溯岛的鱼雷,是盛长天亲自带着人布的,如今盛长天带着盛家主要的战力以及水师营的前锋船队都带走了。他如今带着的人是水师营和闽地水师营的人,并不擅长炸弹。
他眉头紧紧皱着。
夏潮却忽然道:“世子,我们有潜艇!先潜进去放雷更稳妥!还有前些日子您让人试着做的那两个鱼雷,配上螺旋桨,能走半里地再炸,看准了炸,有奇效!”
许莼迟疑:“这只是备用,之前训练就出现多次误炸的情况,那潜艇技术不成熟,水压增大后非常容易误炸水雷。”
夏潮道:“我熟这个潜艇,世子您忘了,我擅水性,在津海都是我带人去试的验货的。请世子下令,让我带一队人带一艘船去放水雷和鱼雷。”
许莼怔了怔看向夏潮,夏潮才十六岁,但双眸晶亮看着他,满脸迫切:“世子,给我个机会!我也要和春溪冬海哥一样!我要博个参将当!光宗耀祖!”
许莼道:“此事危险,你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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