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娘子这会儿中气十足,列起柳义桩桩件件仿佛报菜名,柳贺听了也是大开眼界,真的,他爹这样都不是伏弟魔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扶弟魔了。
纪娘子喝了口茶,正要继续说,却听柳贺在一旁道:“娘,一共四十九两七十文银子。”
“我儿乖,算数也大有长进。”
“这都是以往的旧帐,嫂子说这些做什么?”二叔还未说什么,二婶又开口了。
“我在这说话,有你开口的地方吗?”纪娘子脸冷着,直接将二婶冲了回去,“周氏,自你进门后对兄嫂毫无敬重,你父亲前年生病,还是贺哥儿他爹出的银子,不求你记恩,你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吗?”
纪娘子继续列清单,柳贺很狗腿地帮他娘算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仅这几年,柳信在柳义身上的花销就超过了一百两,柳义若是干正事也罢,仅听纪娘子列出来的,他是除了正事什么事都干。
他逗狗咬鸡,自己也被狗咬过。
他喝酒不给钱,还赌到身上被扒得只剩内衣。
他看到马跑非去拍马屁股,那马掀翻了几个摊,到头来都得柳信掏钱赔。
“你不念你哥哥对你的好,你哥哥病后,你来看过他几回?”纪娘子提起来都觉得心酸,“你与你哥哥早已分家,按理说,这些银子也不该由你兄长来出。”
“若是你非要这二十三两,我便去请族老,请里长,请甲长,把这桩桩件件都列出来。”纪娘子气得狠了,这会儿都忍不住发笑了,“你说得也对,你哥已经去了,我这嫂子对你的确招待不周,既然都让你心寒了,我也不替你瞒住这些,你做过的事我便让族老他们都来听一听。”
“娘,你别气。”柳贺拍拍纪娘子的背,“不值当的。”
柳义却仍在嘴硬:“哥哥是愿意的。”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柳贺真是见识到了。
他纵然没与柳信见上一面,却也替柳信觉得不值,而纪娘子与柳信夫妻恩爱多年,却见得柳信对兄弟的一腔爱护白费,心中更是难受。
她也未想到,柳义竟就用这几个字将柳信的付出打发了。
“娘,别生气。”柳贺将纪娘子扶住,“若是要请族老,请里长,儿子愿意替娘跑一趟。”
柳贺起身就要出去,他本就灵活,一眨眼就到了院门边,柳义却是急了:“贺哥儿你站住!”
“二叔,侄儿可以不去,但这钱……”
“那二十三两是我记错了。”柳义呵呵一笑,“记错了。”
二婶却不乐意他这般回答,捏住柳义的腰,狠狠拧了一把。
“我爹替你花的钱要怎么算?你说爷爷有银子要平分,既你有这钱,我爹替你花的那些你总该还些吧?”
“哥哥已经不在,这账目还不是嫂子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我却是不服的。”柳义头一梗,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那倒也简单。”柳贺微微一笑,“就以这账目所说,二叔你犯的事足够去牢房蹲上几天,若是日后二叔你再找我娘要钱,我便将你犯的事公开,让族老里长们都来看看。”
“哪有侄子威胁叔叔的道理?”柳义对柳贺怒目而视。
“侄子并没有让二叔蹲大牢的意思,只是二叔你莫忘了,我爹已经不在,你的差役也免不了,等到派役之年,甲长里长往往先派那些名声坏的服重役,二叔你也要替礼哥儿想想。”
谁是第一
二叔二婶只有礼哥儿这一个孩子,自然是放在心尖上疼,别看二叔平素极不靠谱,二婶也是心黑,可柳贺一提到礼哥,两人就仿佛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立时蔫了下来。
二叔再混,那也是愿意牵着礼哥的手从村头走到村尾的。
两人心知今天是不能从纪娘子这边占到便宜了,便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家。
纪娘子却真被气着了,坐在那边久久才缓过来,柳信去后不过数月,她却好似把这一辈子的气都受了,纪娘子不是为自己,毕竟与二婶成了妯娌后,她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她是气柳信一腔护弟之心喂了狗,又气柳贺本该无忧无虑,现下还要为这些破事操心。
纪娘子没和人吵过架,如今日这般发怒也从未有过。
可这怒气一发,她发现,脾气大些似乎也不是坏事,往日她有些怕柳贺二叔二婶上门,那两人闹起来纪娘子就头疼,但今日纪娘子忽然不怕了。
若是她不能护住柳贺,谁还能护?
她或许等不到柳贺考中秀才乃至举人的一日,但她的儿子既要上进了,那谁也别想拦住!
纪娘子原本神色恹恹,这会儿忽然恢复了光彩,见柳贺提了书袋要进书房读书,纪娘子才想起来,锅上还有为柳贺做好的饭。
“你三叔送了鱼来,说你读书辛苦,要补补身子。”
母子二人吃饭一向简单,不过纪娘子舍不得柳贺,总要想法子替她补补,她平时不出门,便请柳贺三叔和其他邻居带些肉和菜回来。下河村靠河,柳贺三叔他们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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