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起了嘀咕。
柳贺却依旧每日如此。
天气晴好时,他便一个人坐在河边石墩上晒太阳,晒到身周暖洋洋的,若不是怕冻着,他甚至可以直接睡过去。
柳贺闭着眼睛,在心中将近日所学顺了一遍,待他想累了靠着树干休息片刻,就感觉后背触到了软乎乎的一团。
柳贺将猫抱起,搁在自己腿上,这只猫到它家已一岁有余,纪娘子和它关系最要好,但柳贺回家这段时间,猫咪也相当给面子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他走到哪儿,猫咪便跟到哪儿。
尤其柳贺常在河边钓鱼,这猫更是回回跟来。
“滚团儿,今天没有鱼喂你。”
柳贺不在家,纪娘子将猫伺候得极好,毛毛看起来都很有光泽,摸起来也暖和。这猫原先叫团儿,但因为经常被邻村的一只滚地锦欺负,见它来了便跑得飞快,平素它懒洋洋的不肯动,唯有这时候才有矫健的一面。
纪娘子于是给它的名字前也加了个滚,盼望它像滚地锦一般神气。
可柳贺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滚地锦即玳瑁猫,说的是它的花纹就像铺在地上的锦缎一样,所谓“玳瑁斑,百兽见之皆伏”,邻村那只着实神气过了头,他家这只就怂怂的,叫起来声音也小,就跟只小羊似的。
柳贺和猫玩了一会儿,他家猫在草丛里冲来冲去,又去招惹在河边喝水的大白鹅,鹅一生气连柳贺也遭了殃,可罪魁祸首的脚程却比他快多了,它溜进草丛没了影,连累柳贺跑了一脚的泥。
柳贺:“……”
还不能多说,纪娘子嘱咐过他,猫有灵性,常说滚团的坏话滚团也会生气。
县试前的二十日,柳贺在家温书可谓舒畅,村中虽不似城里那般烟火气十足,但静谧的风光却是别处所没有的。
县试前一日,柳贺动身前往县城,纪父已提前几日为他订下客栈,按纪父的想法,柳贺就该住
到他家去,这样还能省下住客栈的银两,城里的客栈就等着考试这几日坐地起价,且丹徒县试虽只是县试,可丹徒是首县,应考士子自然远胜金坛丹阳二县,客栈人声喧哗甚是吵闹。
柳贺想想还是拒绝了,毕竟出门太早,他起了,纪家人恐怕也睡不着。
到了之后,柳贺先将笔墨纸砚等检查了一遍,每样都多准备了一份,唯恐有失。
柳贺到得不早不晚,他到时,客栈里已住满了士子,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也有一人独行的,多数人与柳贺年龄相当,也有参加去年县试而未通过的士子在侃侃而谈,讲授考试前后的心得。
这些丁显都在课上叮嘱过,柳贺都已经记下。
天黑之前,柳贺去考场踩点,纪父客栈订得早,位置也很不错,走上几步路就能到,回客栈后,柳贺早早灭了灯睡觉,这一觉虽然睡得不太安稳,但养精蓄锐却足够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客栈的伙计便将投宿的士子们喊醒,另外备了些干粮糕饼,柳贺带了些馓子,饿的时候可以嚼一嚼,他将东西收好,又穿了件厚衣服,这才不慌不忙地下楼出去。
客栈楼下烛火依然亮着,叫人觉得此刻仍是晚上,柳贺与同客栈的士子虽然不熟,众人却有默契地沿着巷道而行,一人跟着一人,直到考场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镇江府人口不及苏松之地,应考的士子数目也略少一些,但此刻县试考场前,诸士子成群地站着,视野之中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望不到头。
这里恐怕聚集了数千士子。
柳贺于人群中找了许久,才找到了同窗们的所在。
“柳兄来了。”
“我们五人齐了。”
柳贺与施允、于遥及马仲茂几人一起保结,待衙役喊名,几人方才结伴入内。
丹徒县的县试考场是专门建的考棚,考棚就在县学西侧,虽然简陋,但好歹能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处,且无需自带板凳。
若是穷些的地方,连考棚也不建,考生们需自备板凳,还需受风吹日晒,尘土一扬,灰尘直接飞进嘴里的滋味可相当不好受。
待众人过了龙门,兵丁们便上前搜检,县试虽然最低一级的考试,搜检却是最严格的,柳贺从头发到脚趾都被检查了一遍,虽然脱衣落袜之事有辱斯文,但到了考场上,这一遭却是非走不可。
还未到柳贺时,搜检的队伍却忽然慢了下来,原来是他前面有一位士子被搜检出了夹带,兵丁将他叉了出去,还将他名字记下。
“县尊老爷,学生只是一时糊涂!”
可兵丁却哪容他辩解,他便喊了一路,披头散发不说,嚎哭声更是震慑了整个考场。
这人被丢出去之后,后面还在排队的考生们若有夹带的便也歇了心思,将自己夹带之物丢了出去。
柳贺觉得最离谱的当属一位在长衫上做手脚的,他在长衫里衬处贴满了诗文,若是不仔细搜检真发现不了,可一旦被搜出,他长衫也一并被没收了。
孔乙己所言果然是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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