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已经跑不掉了,新科贡士们志得意满,似是已经得见自身为官时的风光了。
……
到了吏部衙门,众人却差点吃了个闭门羹,因为张居正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与这群新贡士们会面,众人一直等到晌午,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了,才在吏部衙门见了主考张居正与副主考吕调阳。
张居正周身有一股凛然之气在,吕调阳看相貌却是个老好人,收了众士子的拜帖后,他笑道:“会元郎是哪位?”
柳贺自众士子中走出,向张居正、吕调阳分别行了弟子礼,吕调阳观察了他片刻,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你的文章张阁老一眼便看中了,因而在五经魁中,他点了你为第一。”
张居正并未发话,只是在一旁抿着茶,尽管如此,他的威势却依旧胜过吕调阳,叫人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普通官员见了张居正尚且感到畏惧,何况是这些连官场还未踏入的新丁呢?
“本官只是秉公取材罢了,并无其他私心。”等吕调阳将场面文章说完后,张居正才轻声道,“你等既中了会试,当思
为官做人之道,须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切记戒骄戒躁,如此才不辜负了朝廷的一番栽培之意。”
张居正一番话说得严肃,众士子却听出了其中的勉励之意,躬身领教后方才退去。
待众人离去后,吕调阳又看向张居正:“大冢宰觉得几位贡生如何,其中可有值得栽培之人?”
张居正道:“眼下谈此却是为时过早。”
“下官是觉得,其中若有得力的,不妨先在吏部任主事一职。”
张居正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一分笑意:“和卿,若你非将那会元郎拉到吏部来,会元郎心中可要记恨喽。”
对于新科进士来说,吏部其实是个好去处,文选司和考功司的主事职位不高,却掌管着外放官员的晋升与考核,尤其到了京察之年,便是外放的三品大员也要对吏部主事客客气气,这就是京官对外官的优势所在。
但这只是对普通进士来说。
按历科殿试的排名,会元最低也是二甲前五,如嘉靖四十一年殿试,会元王锡爵是榜眼,嘉靖四十四年殿试,会元陈栋是探花,而即便是一甲名次与会试相差极大的隆庆二年殿试,会元田一儁文章不得隆庆帝喜欢,但他也取了二甲第三,以上这几人都授了翰林院编修之职。
若有翰林可做,谁稀罕吏部主事之职?
除了穷一些,翰林在大明官场可谓无敌,上可入内阁,而下——不受京察掣肘,不必成日担惊受怕。
因而吕调阳这句只是说笑罢了,但除了翰林院之外,对新科进士们来说,六部可谓是极好的去处,六部之中,吏部铨掌天下官员晋升与考核,更是无数官员的梦想之地。
“大冢宰觉得新科会元郎如何?”吕调阳道,“此子应对只是平平,文章倒是写得才华横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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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却道:“观其文可以见其人,会元郎胸中有沟壑。”
他之所以将柳贺点为会员,除了柳贺文章质朴无浮辞外,也有他五篇策问写得极好的缘故。因科举重头场,士子们只知钻研四书五经,头场七篇文章通常写得文采斐然,然而后面的策问便显出其实际见识的不足。
策问看的是考生应对政事的能力,考的是真本事,便是文章再花团锦簇,内里的缺失还是能被一眼看出。
而柳贺的策问虽淳实,某些字句却让张居正有一针见血之感,仿佛平平之中蕴含着锦绣一般。
正如柳贺给他的印象。
在一众士子中,柳贺并不显得如何出挑,若非他是会元郎,张居正恐怕都不会第一眼看到他。
但这般性格倒是很适合官场。
张居正少时也有些张扬,因而被湖广巡抚顾璘压了一科乡试,直至二十二岁才考中举人,而为官之初,因深感嘉靖朝吏治腐败政废人弛,他也曾上过《论时政疏》,可惜却无人采纳,之后张居正学会了内敛与蛰伏,讨好严嵩父子,才一步步升至今日的官位。
官场中人若是毫无个性,只适宜当一个教书匠,若是性子过于张扬,又很容易被打压。
不过张居正对柳贺只是匆匆一观,并未细致观察,眼下他已位极人臣,一个小小的会元郎并不会让他关注太多。
当然,这一科会试所录的贡士皆是他的门生,对于张居正来说,他若想在朝中有一番作为,门生还是需要培养一二的,毕竟门生不会改换门庭,一切听座师命令。
从某种程度上说,三年一科的会试正是内阁阁臣培养门生的渠道,尽管会试乃是为国取士,可取中的贡士拜阁老为座师,以门生自称,到底是为国取士呢,还是为某些阁臣的私利取士呢?
沈鲤所斥责的,正是官场上的这股不正之风。
……
拜会过主考与副主考之后,柳贺又去拜会了自己的房师沈鲤,可惜沈鲤待他却不甚热情,但也叮嘱他好好准备殿试:“若是进了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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