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下如何?”
柳贺答允下来。
轮值诰敕房可谓翰林官的梦想之一,诰敕房是距离内阁最近之地,可谓众翰林发家的第一步。
应下轮值之事后,柳贺并未立刻离开,因为轮值诰敕房一事并不需要张居正亲自找他,只需和马自强说一声就行。
果然,之后张居正将一卷书册拿给他:“你来看看这一套法子如何,在这看,有何想法明日下衙前交予我。”
接到书册那刻,只看了约两三行,柳贺便知这即是张居正所设之考成法,以六科抑六部,以内阁制六科。
所谓抚按延迟,则部臣纠之,六部隐蔽,则科臣纠之,六科隐蔽,则内阁纠之。(注2)
眼下还是隆庆五年,张居正却已经拿出了任职内阁首辅后才推行的考成法。
这意味着什么?
恐怕高、张之战,张居正并非毫无准备,毕竟高拱先退陈以勤、赵贞吉,又将李春芳逼走,眼下只任武英殿大学士的殷士儋他都容不得,张居正又并非那得庸碌之官,自然会和他相争。
那么眼下,张居正是在考验他是否值得培养吗?
柳贺心下感慨,莫非是自己太优秀了,穿越因素加速了王霸之气的外溢,大明第一相虎躯一震,立刻发现了他身上的魅力不成?
如此优秀,他很抱歉。
朝事
考成法各条,柳贺看得极细。
张居正想推行改革,自然得先从管人一事上开始,若是连人都管不住,所谓改革也会是空谈一场。
看过考成法的文册后,柳贺自文渊阁退出,心中却仍在思索着其中的条文。
以如今大明官场的境况,张居正能想到这招,心思可谓缜密至极,因而他的改革并非只是一条鞭法一个层面,而是全方位的。
今日张居正此举,一方面恐怕是在考验他,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看他值不值得招揽。
上船还是不上船?这是一个问题。
换成旁人,若是被次辅如此看重,恐怕早已乐颠颠地投效了,然而柳贺毕竟知晓那段历史,与张居正同行,不仅是志向能否达成那么简单,更关乎身家性命。
柳贺在翰林院中的同僚,将来官至大学士、大九卿的有数位,但这些人多是在张居正身前不愿追随,张居正身故后才在官场平步青云的。
柳贺乃是诸位同僚中最年轻的一位,哪怕是熬他也能熬过许多人了,张居正递来的橄榄枝,他是接还是不接?
这段时日天气依旧有些热,柳贺一边走一边想,身上不知不觉冒出了许多汗。
京城的冬天冷到冻死人,夏日却也不会给人凉爽之感,柳贺回家先灌了一大碗凉茶,之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闷头思考这考成法是否还有可改进的地方。
到了家,柳贺就不必穿官服了,尽量穿得轻便舒适,他此刻在脑海中回想着考成法的内容,事实上,张居正想的这套法子已经很完备了,就算要柳贺想,他也只能从细枝末节上去完善。
以六科牵制六部,就是充分发挥台谏之权,然而这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扩大了言官的权限。
张居正在世时,言官并不能将他如何,而到了申时行为相后,言官与内阁之间也展开了争斗,之后争斗愈演愈烈,到了晚明时,党争便也难以避免了。
柳贺觉得,这方面的危害也是要考虑到的。
还有考成法中的一些细节,柳贺觉得操作起来有些粗暴了,还需要再商榷商榷。
他如此这般列了三四五六点,回家时他脑海中还在思索身前身后事,到了这时候,柳贺却只想着该如何将这考成法完善好了。
无论如何,他做事只凭本心就好,心中是如何想的,那便随心而至,好歹跨越数百年春秋来到这大明朝,他难道只想着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便足够吗?
如果只抱着这一目的,他现在其实已经做到了。
……
第二日回翰林院当班,柳贺仍在完善自己所列出的一条条。
柳贺原先觉得自己列的不多,细数之下,似乎已经有了不少条,只是不知他将这些交过去,次辅大人内心又是如何想的了。
会不会觉得柳贺是个愣头青,或是觉得柳贺刻意推拒他的招揽?
领导喊他提意见,他一口气提了数条,这做法确实有些过分。
等到下衙的时间,柳贺很干脆地将自己所写交给了张居正的中书,接下来的那几日,他一边慢悠悠地修史,一边等待着张居正派人来找。
可惜等了几日都毫无动静。
张居正之前说的轮值诰敕房之事似乎也没有了下文。
柳贺心中也不纠结,张居正若是觉得自己得罪了他,那得罪便是得罪了,除非是如申时行那般圆滑的人,翰林官谁能不得罪人?
柳贺未等到张居正的消息,朝堂之上,高拱和殷士儋两人的争斗日趋白热化了。
监察御史赵应龙劾殷士儋因太监陈洪入相,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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