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看背面。”
只见纸片背面写着,凭此券可至张记兑换米粮油若干,一经兑换,此券即作废。
“当真可以兑?”
“这是知府大人为咱们挣来的礼,又岂能有假?”户房书吏道,“你去张记一试便知。”
张记在扬州城中有好大一家铺面,府衙官吏们平日就常去它家买东西,既然书吏都这般说了,各人就喜滋滋领了年货及兑换券回家去。
荷包比往年充实了,过年自然也能滋润一些。
虽然柳贺平日举着鞭子驱他们干活,但他不是那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府官,比之前任谢知府可大方多了。
过年间府衙中也离不得人,柳贺便给来当值的官吏多贴了些钱,又买了些酒菜,官吏们心中也能舒服一些。
……
到了年节,迎来送往自然是免不了的,柳贺作为一府主官,扬州府中需要他亲自上门拜年的官员只有寥寥几人,但他也需接受满府官吏拜贺。
在大明朝,官场上拜年送礼是一贯的风气,柳贺在京中时,张居正门前排队的官员能排到长安门外,这个新年,扬州府同知、通判、推官及各房书吏等都来衙厅给柳贺拜年。
各州知州及各县知县人虽未至,礼却已经到了,依柳贺的习惯,贵重之物他自然是不会收的,扬州府中可谓汇聚了天下奇珍,盐商家中的收藏之物也曾令柳贺眼界大开,但作为官员,他若是将这些奇物据为己有,那就得搜刮民脂民膏了。
“府台大人,去岁在府台治下,我们扬州府可谓风调雨顺百姓安居,惟愿府台大人再带我等,为扬州百姓带来更多和乐。”
柳贺则道:“各位大人,府中诸事仅凭本官一人如何能处理好?全要仰赖各位助力。”
柳贺与众官吏一道说了会好话,府衙内一片欢喜的气氛,自柳贺令府中盐商补足了商税款后,他这扬州知府的位子坐得已十分稳当,与他刚来时不同,府中官员对他有敬有畏,皆知知府大人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不得罪他是最好的。
之后众官吏散去,柳贺则与家人们一道用过饭,闺女妙妙已经能说能走了,是个小话唠,把纪娘子和杨尧成日逗得乐哈哈,家中若是没人陪她说话,她能和滚团说,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说。
春节打点、迎来送往总免不了要杨尧出力,柳贺人虽在扬州府,京中的关系却也要维持住。
给张居正的贺礼、贺马自强升礼部尚书、王家屏晋日讲……京中人事变动也是频繁,柳贺如今离得远,消息也不如以往灵通。
柳贺任官以来,礼部尚书的位置时有变动,先是潘晟,再是高仪,之后是陆树声、万士和,到现在则是马自强,在前四人中,唯高仪借高拱之势入了阁,不出意外的话,马自强这礼部尚书之位如果能坐稳,入阁也是板上钉钉。
柳贺在翰林院结识的几位掌院中,诸大绶、陶大临都已过世,丁士美未必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可惜今年他也回乡丁忧了。
官员想再进一步需得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行。
……
这一日,柳贺仍在衙中休息,互听门外管家来报:“老爷,圣旨到!”
这时候竟会有圣旨到!
柳贺立刻换上公服到了衙堂,前来宣旨之人叫他吃了一惊:“仲化兄,你怎会来此?”
来的人竟是沈鲤。
“我回家奔丧,天子恰好有一道旨意要宣,便替你跑一趟。”沈鲤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柳贺道:“我竟不知此事,你从京城不是绕了路么?”
“从大运河徐州段过来并不费事。”沈鲤道,“我一路行来,见吴漕台与你治河沿岸皆是一片风调雨顺,路边无冻死饿殍之景,泽远,你在地方上果然能干成事。”
沈鲤此次回去奔父丧,他母亲亦年事已高,他恰好可以在家多陪伴母亲。
两人说话间,扬州府的一众官员也是到了,众人备下香炉案几,沈鲤也换上一副端肃模样:“扬州知府柳贺接旨。”
“臣柳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知府柳贺牧民有方,治河有功,特赐玉带一条,黄金百两……”
沈鲤身后,随他一道宣旨的官员奉上天子赏赐。
沈鲤道:“我等在文华殿内讲课时,天子也时常惦记你,你在徐淮治水、在扬州收税之事天子都知晓,前几日,天子当着众臣工的面夸赞你,说你在京中恪尽讲官之职,在地方上亦沐风栉雨、心系百姓,实在是官员的楷模。”
“天子恩德,臣常感怀于心。”柳贺听得也有些感动。
沈鲤和柳贺在说,扬州府的一众官员插不上话,只能在两人身后陪笑。
大过年的,竟有圣旨至扬州府,一众官员听到消息后也有些诧异,再一听圣旨的内容,简直令人……羡慕嫉妒恨。
柳贺再简在帝心也该有个限度,离京之时天子特赐飞鱼服,那是巡抚、布政使都未必有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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