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一道灼热视线,纪璇眼观鼻鼻观心,无比认真地数米粒。
那道视线时不时在她头顶烫一下,直到饭局结束。纪璇如坐针毡,食不知味,机械地往肚子里喂东西。
倒也是吃饱了。
秦肆说让车送他们回家,结果纪璇结完账出来的时候,车已经走了。
同事们和陈烈都不知所踪,餐厅门口只剩下秦肆。
他站在暗处,手机的光打在他脸上,轮廓显得更加深邃。转头看过来时,眼里像星河一样璀璨。
纪璇猝不及防被他的目光笼罩,脚步定在他半米之外,不近,却也越过了社交距离。
秦肆脚步向前,距离瞬间被缩短,而她身后是一根罗马柱,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他靠近,把周围空气都染上属于他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入她鼻间,渗入每一寸皮肤。
被高大的身影所压迫,男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纪璇无端紧张起来,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后背抵着罗马柱,手攥着衣摆握成拳。
忽然听见他一声轻笑,头顶飘下的声音像云雾般恍惚,却每个字都很清晰:“校花同学,不解释一下?”
纪璇还愣着,他抬起一只手撑在她耳朵边:“我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衣袖微凉,扫过的风都仿佛带着电流。
作者有话说:
一句“校花同学”,纪璇的思绪好像被瞬间拉回七年前,然而街声阵阵,是属于七年后的喧闹。
纪璇回过神,尽量平静地与他对视:“对不起秦总,我不该对您的私生活过多揣测,只不过当时有些困扰。”
秦肆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刨根问底:“什么困扰?”
纪璇只好实话实说:“公司有同事开我和您的玩笑。”
秦肆目光顿了顿,才又问:“你觉得很困扰?”
纪璇点头:“有点影响工作。”
秦肆微勾起唇角,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语气带着自嘲:“倒也是。”
“那天看到您带未婚妻买钻戒,所以就告诉同事了,其他的没多说。”纪璇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您放心,我不是八卦的人,我的同事也都是嘴上开开玩笑,我回去会再次强调的,不会打扰到您和您未婚妻的生活。”
秦肆侧过头,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似乎在自我消化某种情绪,良久后轻笑了一声,带着无奈的眼神望向她:“纪璇。”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很认真,纪璇神思恍惚了下,仿佛又在现实和过去间穿梭着,也发出一个模糊字音:“嗯?”
秦肆望着她,一字一顿:“那是我姐。”
“啊?”
“买钻戒的是我姐。”秦肆的手在罗马柱上虚握成拳,“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未婚妻。”
纪璇愣愣地眨了下眼睛。
“单身,无暧昧对象。”他盯着她的眼睛,俯身低头再次拉近距离,似乎想把每个字都钉进她心底,“明白了吗?”
纪璇脑子里一团乱,机械般点头回应:“明,明白了。”
秦肆脸色稍霁,直起身:“所以是接着叙旧,还是送你回家?”
“我回家。”纪璇果断回答,“不用送……”
后半句说了也白说,秦肆在路边打了辆车,把她塞进去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秦肆坐在旁边,夜晚的街景缓缓后退,又让她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随着车速越来越快,窗外景色也变成模糊发光的色块。纪璇看了一会儿觉得晕,回过头,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身边的男人。
秦肆正好也转过头来,两人目光交接,纪璇率先局促地躲开,找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没去当职业运动员啊?”
一直想问,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问,或是觉得时过境迁,已经失去了关心的意义。
但留在心里总是个抹不平的疙瘩,此刻气氛微妙,让她忍不住问出来。
“又累又穷,还不一定能出名。”男人轻描淡写地说,“我又不傻,把一辈子最好的年纪耗在里头。”
纪璇直觉这不是实话。
他平时是个言简意赅的人,话越多,解释得越具体,越说明心虚。
他回答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
她又看了他一眼,这会儿他仰靠在椅背上,车窗另一侧的光影打在他脸上,有种模糊易碎的感觉,只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丝痛苦。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痛苦。
但只有一瞬,转眼即逝。他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仿佛对一切游刃有余的男人,偶尔让她想起七年前那个恣意洒脱的少年。
纪璇把追问的话咽下去,假装看了一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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