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易容呢?”
从最初的惊喜触动缓过来后,方警官就反应过来,以顾教授的为人,这话八分真心,剩下两分多少有点故意煽情撩拨,想逃脱制裁的成分在。
毕竟这人习惯性以命相博,搏命的时候可从没想过给方警官打个电话问问同不同意。
可惜顾教授太会装蒜,说完这两句话就继续晕。虽然醒来后就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病房,但每天醒来的时间依然很短。
而这段时间,外面则是暗潮汹涌。
那天消防队和刑警到后,发现楼里竟然几乎空无一人,那些白衣人全都无声无息离开了,只有最后跳楼的持枪男人和已死的导演这两具尸体成为了关键的线索。
持枪男人是个北方边远小镇出身,家里孩子很多,压根顾不上他,只知道他在外面打工,有时候几年也不联系一次,只是通过寄回来的钱知道他还活着。说是这两年钱也没再寄了,还以为是已经死了。
方恒安曾听顾临奚提过,拉美特利的信徒基本都会和尘世斩断联系,将自己的灵魂都完整的托付出去,如同洁净新生的婴儿——他们常穿白色的衣服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寓意。
而导演的身份则复杂很多,他本姓张,身世成谜,是流浪到顾穹和孙局所在的村子里的。
因此,他和顾临奚讲述的那些悠远家族和荣誉的故事,早已并不可考。
不过重要的是,他引出的火成功烧到了孙局身上。
因为是孙局指定导演常用的身份张医生作为警方伤员的主治医生,两人自幼相识,来自从一个村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孙局在得知导演暴露后就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甩不干净,于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压住白楼里发生的事。
涉事之人除了已死的导演和持枪男人,还有昏迷不醒的顾临奚,就只剩下秦澜能说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时,孙局还占着上风,方恒安等人因为违规出警击毙嫌犯等过激处理方式被停职,白楼里的事情也终究没什么实质物证。残存唯一的风险就是秦澜。
据说,孙洛川找到秦澜聊了三小时。
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这场聊天的内容,只是有深夜值班的人听到孙局曾喊“无凭无据多管闲事,当心引火上身”,对象或许就是秦澜。
秦澜的确没有凭据证明导演在白楼里做的事,也无法证明导演带领雪山那些人对陈老爷子、陈大强、钟力等人的操纵和毁灭,但是她可以证明一件非常简单但是致命的事。
陈茜的失踪归罪于导演。
而陈茜掌握着带有局长警号的录音带,陈茜的母亲陈美娟是撞死孙局旧日政敌王瑞的肇事司机。王瑞死前留下的死亡讯息是孙洛川局长穿了几十年衬衣的商标形状。
这里面蕴含着非常合理的逻辑——孙局为杀死王瑞,指示导演雇凶陈美娟。
因此孙局再度指使导演,杀死陈美娟的女儿陈茜灭口。
幸运的是,或许因为还没有找到录音带原件,所以导演没有立刻杀了陈茜。
警方在白楼的第二层找到了被绑架的女孩。
她非常聪明,知道一旦交出原件自己一定活不成了,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而导演当时心思都在顾临奚身上,也还没来得及怎么折磨她。
陈茜播放了时隔二十年的录音带,里面清楚地录下了孙洛川多年前的警号播报。
孙局终于也被停职调查。
这些事情方恒安在顾临奚偶尔醒来时都断断续续地讲给他听过,权当解闷。
哪怕方警官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讲的如同新闻播报般平板,顾教授也十分的捧场。
他虽然只有眼睛和手指能动,但居然能淋漓尽致地传达出“惊讶”、“感叹”、“庆幸”等复杂的情绪,比他没受伤时还更显的情绪外露、感情充沛。
方恒安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而故意哄人,又感动又好气。
后来正事就说的少了,方警官没事就给他读些小说和诗集解闷。
这些书是从老洋房的书架上拿的,读着读着,方恒安却发现自己也挺喜欢看的。于是在顾临奚昏迷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就靠在病床边上看书。
温暖的阳光笼罩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消毒水的冰凉气味。
即使这里是生死如流水的医院,即使前路坎坷未知,但在某次午睡醒来时,方恒安侧头看到顾临奚正弯着眼睛看着自己,竟也一样生出了种“足以慰平生” 的感觉。
顾教授见他醒了,故意收了那温柔的笑意,转而幽幽地说:“我的易容呢?”
其实他也不算特别意外,手术中一点细菌都会造成感染,别说他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手段,医生为了病人的生命,清理干净是负责任。更何况,他当时应当是命悬一线,估计也没人顾得上这些事。
方恒安笑了:“看来是真的融入新身份了,这次醒来终于不是找眼镜了。”
说完递过去一个盒子:”这么舍不得的话,那要不你现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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