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李若灵宝?看你这行文比你父小时候好太多了。”
李若灵宝不像陆明音她们那般锋芒毕露,崔瑶也是第一次旬考出了成绩之后才注意到她,细论起来,她的功底怕是比被郡公夫人一手带大的陆明音还要好些,再听说她从第一天就开始在夜里看书,崔瑶对她这秉性就更满意了几分。
这才把她的文章拿到了卫蔷的面前。
看着老老实实垂着眼的小姑娘,卫蔷坐在胡凳上笑着问她:“你在家的时候,读书写字是谁教的?”
李若灵宝小声回答:“是外祖。”
年代久远,卫蔷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李承继是娶了司马家的女儿。
“你外祖是从前太常寺太卿司马循?”
“是。”
卫蔷笑着说:“没想到司马太卿的孙女也入了我这府里。”
司马循曾在先帝朝时任右拾遗、太常寺太卿兼任史馆修撰,也是德行昭昭、才名远播之人。
“我与司马太卿还有一面之缘,他身子可还好?”
李若灵宝轻咬了一下嘴唇,道:“外祖……被废王打成了重伤,撑了两年,去了。”
卫蔷不由得一默,司马循与她外公从前也算至交,再加上秦绪的外公秦朝暮……太宗至先帝前几年,大梁风调雨顺,国库有了些钱粮,恍惚有些前唐气象,文坛也渐有起色,这三人当时都是声名极盛的才子,到如今,只剩了她太公姜清玄一个人。
秦朝暮死于长安变乱。
司马循死于洛阳逆乱。
还有杜明辛的祖父杜让能被申荣所杀,再加上她自己的父亲卫泫……整个大梁的气运汇聚而成诸多风流人物,又随着这些人的惨死而消散,如卫蔷这样见惯了生死的,心中也深深一叹。
“你外公去后你文章练字都没落下,想来你外公若是知道了,也会觉欣慰。”
这等安慰人的话对卫蔷来说也是极难得的了。
李若灵宝低了低头,小心道:“谢谢元帅。”
“你也不必跟我拘礼,我这有些书信要写回信,你可愿替我执笔?”
小姑娘点了点头。
卫蔷带着李若灵宝与崔瑶告别,还未到前院,却见卫瑾瑜带着一皂衣男子人正快步走过来。
“姑母,霄风阁来人,说有要事汇报。”
卫瑾瑜身后,那男子一拱手,道:“启禀元帅,霄风阁青州主事林琳琅来报,青州吕氏私盐管事强占盐工田地妻女,盐工吴、李二人带上百盐工以乱石击杀管事,吕氏派五百人围剿……因霄风阁人未敢深入,不知究竟死了多少人,只见吕氏焚烧筐、杵等物,皆带血迹。青州刺史郑衷为助吕氏封锁消息,软禁了北海县令杨知章。”
制盐的木杵,装盐的筐子上都是血,已可想见其中惨状。
卫蔷身后的李若灵宝哪里听到过这种惨事?差点惊叫出声,她自己死死捂住了嘴。
“吕氏。”卫蔷说了这两字,面色已经沉了下来,“霄风阁尽量搜寻其中遗孤,若能寻到立刻送往蓟州……”
手指在刀柄上摩挲,卫蔷问:“你们有把握救出杨知章吗?”
“若是动用青州、密州……”
“罢了,不用。”卫蔷转头看向卫瑾瑜,“燕歌奉命寻人第一处是不是去了密州?”
卫瑾瑜愣了一下,道:“是。”
卫蔷一把拉住了身后小姑娘的肩膀,道:“今日得劳烦你多写几封信了。一封信给承影将军卫燕歌,让她赶往青州,见机行事,救出北海县令,一封信给北疆民部、财部、工部管事,青州这么一闹,怕是一两月无法供盐,为防贵盐害民,让他们统筹一番,往德州沧州等地多放些盐,两封信分别给中书侍郎杜晓、河中府陈氏陈仲桥,将此事告知于他们,只说是承影将军在寻人路上得了消息。”
回头见小姑娘浑身颤抖,卫蔷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这几封信只要够快,也许能救了几条性命,有不懂的就去问你崔教授。”
“是!”李若灵宝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拉起淡青石榴裙转身往崔瑶房中跑去。
见她走了,卫蔷的神色又凌厉起来,又问那霄风阁信使:
“郑衷可是出身河阴郑氏?”
“是,郑衷是礼部侍郎郑裘堂弟。”
“又是堂弟。”低低笑了一声,卫蔷对卫瑾瑜道,“霄风阁青州势力薄弱,东都城中定然有人比我们先得了消息,我出去一趟,待那小娘子写完了信,你在燕歌那封信上加一句,我欲在东都将吕氏连根拔起,只缺个由头。”
没有由头,自然要制造由头。
卫瑾瑜明了其中深意,点了点头:“您放心。也未必用燕歌,一会儿我便到街上走走。”
卫蔷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东都城里比她消息更快的有两个人。
听到定远公来访,尚书令姜清玄手中的棋子差点跌了下去。
他对面契尘和尚抚掌笑道:“孙儿来访,姜施主甚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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