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引着卫蔷的是圣人身边的小黄门,闻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他勉强笑着,两条腿在石道上越走越快。
皇后见卫蔷的地方并非是在她的寝殿,也不是她一直议政用的文思殿,流杯殿前的水榭圆亭上,她穿着一身淡黄襦裙,身旁还有一位穿着青袍的命妇。
见了定远公,皇后淡淡道:
“我从前还想过,我那大兄卫铮是何等温文守礼之人,怎会生出一个一言不合就卸了人手臂的儿子,今日我才明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个在大理寺牢狱里砍了别人胳膊的定远公世子身后,定有一个能在大理寺牢狱里取了人头颅的定远公。”
卫蔷看了一眼满池锦鲤,笑着说:“大兄生前也是能带百人截杀蛮族王帐的猛将,大概你是在一直被娇养在家,才以为他温文守礼。”
听着卫蔷语带嘲讽,卫薇一笑,微微抬头,说道:
“我听说国公大人是来请罪的,若不是提前知道,我还真看不出来。”
说完,揉了两块鱼食进池中,卫薇道:“那罪人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卫蔷看看左右,摇摇头道:“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皇后若是想听,怕是要让左右都退下。”
姐妹二人四目相对,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卫薇挑了一下眉头,对一旁的女官道:“带着所有人,退到二十丈之外。”
“是。”
她又对身旁那青衣妇人道:“你今日也先回去。”
“是,皇后娘娘,改日您闷了,臣妇再带绣样给您赏玩。”说着话,阮细娘笑着收起了自己摆在亭栏上的绣花样子,路过卫蔷的,还对她点了点头。
卫蔷一直看她们真的退出了二十丈,冷着脸道:“羌人对西北四州虎视眈眈,吕家一倒,能给朝中数百万资财,你让尚书令趁机提出让薛将军平定西北四州之事。”
卫薇一脸的难以置信,还带着怒气,口中说道:“你费劲周折只能与我说这几句话,竟然先提国事?还真是为大梁鞠躬尽瘁的定远公。”
“西北之事一定,我就要回北疆,你若要传信给我,阮细娘是我剿匪时帮过的人,她有一表姐在定州,自从在你处见了她,我便在定州她表姐家对面的肉铺里安排了人,你可用此路给我传信。若是急讯,上阳宫的厨房采买车,有一辆是车轮上绑着蓝带子的,将信放在车底,将带子解了绑在把手上,就有人替你传信给我。南市的许家食肆也可用,此路你用来不方便,可告诉尚书令。”
卫薇轻轻一侧头,仍是怒意勃发之状:“我可没你那么大手笔专门拓一条路出来,宣教坊有一家姓何的可以传信给我,这条路连外祖也不知,我赏给卫瑾瑜的《春秋》上有一页有个印,它便是你我通信凭证。”
“还能再说两句话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手抓住亭栏,卫蔷声色淡淡。
“东都事了你立刻回北疆,不管你在北疆做什么,三年内不要再南下,更不要回东都。”
说完这句,卫薇抬眼想瞪自己的姐姐一眼,气她竟又回了是非之地,可嗅着满满血气,她终究只看向对方的下巴,低声道:“还能再说一句话,你说吧,阿茵我在长安收敛了,每年有人供奉,你放心。”
卫蔷见卫薇抬手招那些宫人近前来伺候,轻叹一声,终于道:
“有阿姊在,别把辛苦事一人担着。”
那些宫人刚一走近,就听见皇后娘娘突然一声厉喝:“定远公!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说什么无用之言!”
似乎是气得狠了,皇后娘娘的眼睛都红了。
见此状,定远公脸上缓缓浮起一笑:
“皇后娘娘你可千万保重身子,别让我这阿姊担心。”
这、这是又又又吵起来了!
“在大理寺杀人,你还自觉有功?!定远公,从前让你带血面圣,那是战事所逼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可不是当年,国有国法!来人,传令下去,定远公不遵法度,冒犯宫禁,责令……罚俸一年!”
终究,也只是罚俸一年。
听说皇后与定远公单独说了几句话,圣人坐在榻上想了片刻,道:
“给定远公世子赏些东西,就说……朕今日突然想起了先定远公世子教朕骑射一事。”
“是。”
“再给定远公捎一句话,就说,吕显仁死不足惜,只要是她动的手,那在朕心里,就是她为大梁杀该杀之人。”
“是。”
待传信之人走了,赵启恩长出一口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慢慢张开又握紧。
“石菩。”
“奴婢在。”
“去山斋院。”
面罩 “信上署名是望春旧友。”……
自从卫蔷让卫瑾瑜南市林家商铺传递消息,卫瑾瑜就似得了军令虎符一般,每日都往外跑,被卫清歌抓住了,就是鬼鬼祟祟往外跑,恰好卫清歌顾不上她,她就是大模大样往外跑。
定远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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