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对。陈禾心里这样想着,情知他安排得合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把吉他和焚烧过了的一堆纸灰,沉默了一下;跟着在再三犹豫之后,才忍不住打破了自己的计划,问出了自己也知道不该问出的问题:“那,有关于黑线和老年人的事情呢?”
“……”
童蒙顿住手,抬起头,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随后肩上的蛇瞳凛冽地盯住他,脸上微微含笑:
“那,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那,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办公室里,童蒙抬着头,含着笑,问他:“你自己觉得,是说出来合适,还是不说出来合适呢?”
陈禾:“……”
“你自己也明知道,他家老年人是生了久病重病的。”童蒙笑着看他:“你接了这个任务,他们说需要适度的照顾,这已经是法外容情了。黑线的事情,既然你说能解决的话,其实说不说,怎么告诉他们,都应该是取决于你的想法的——因为无论你告不告诉,这些黑线都已经出现了。你觉得,有些话,是能说还是不能说的呢?”
陈禾沉默一下,然后嗓音沙哑地说:“可,这种情况,再怎么也不应该,就这样子了吧……明明他们家,一直是希望老年人能活下去的;其他的,都是他们的异能物干的,他们一点都不知情啊。”
“……”童蒙把茶杯举起来的手一顿,眼抬起来,还是带着笑:“那么,这样吧,你这个半完成的任务,我让其他同事帮你接手、或者,和你一起,把老人家再接进医院,一天24小时免费陪护她,让她的家属一点心都不要担。你看怎么样?”
听出他明显臊自己脸皮子的陈禾:“……”
“小陈,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就只能是那个样的。”童蒙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我听你早上说,昨晚还专门给吴晓生打了电话。如何?你们怎么交流的呢?他也告诉过你该怎么做了吧?”
陈禾:“……”
“所以,你看,你也早知道暂时就只能这样了——或者,你是还担心任务完不成吗?我们可以派其他志愿者接替你的任务的。你觉得怎么样呢?”
“……”那也大可不必了。
穷比陈禾捋清了他的字面意思,抿了抿嘴,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说到底,家里有孕妇,有要学的学生,不论让一个小姑娘还是男娃儿出去打工本来都是很正常、也是最好的方案;而一个生了重病,风烛残年的老年人,在所有选项里,好像也就只剩下按时吃药,每晚让陈禾去帮忙捋捋了。
过去的某些片段在脑海里闪现着,他张了张嘴,仍然还是有些心梗:“但……”
“年轻人,看事情,不要老是想着穷根究底。”看出他的犹豫不决,童蒙到底是走到了他旁边,喝了一口水,淡淡地笑,指点了他一句,“有时候,脑子转一些弯,也是必要的。懂吗?”
陈禾:“……”
“好了。”童队拍了拍他的肩,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对他笑:“今天来得这么早,还没去打卡吧?没打卡是不计时的,得快点去才行啊。不然浪费了时间,就是浪费了金钱哦。”
“……”好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
……
下午。
再度到了胡家,看了老年人直到全家聚齐,才又恢复了一次的黑线群聚,发现黑线比昨天虚了一点后,就再度开始延伸出金线上前试图与其对冲——黑色的线变浅后,同样划归为无数稀奇古怪的谬妄涂鸦和他本能知道会化解、也不会化解的神秘符号,恒久地铭刻又漂泊在了那无形之中。
没说具体、而只说了几句“老人家过几天应该就会恢复了”的言辞,眼瞟到那个和自己妹妹一般大,就已经被决定过几天就要送到技校去学手艺的小姑娘正坐在窗口前,发着呆的陈禾脚下顿了顿,转过头,琥珀带黑的眼睛看向陪同自己的男人热切的笑容,终究还是如童蒙所说的一样,闭上了嘴——既然黑线都能对冲消失,那其他的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道完别后,与赵筠例行打了通电话交待她注意安全,陈禾便回到了旅馆,经过了只剩下一盏冷灯的前台,上了电梯,用房卡开了房门,打开房间的灯,先换了鞋,然后才洗了一通澡。
此时窗外的黑蔓延着,笼罩着这个亮着灯芒的城市,换了衣服的陈禾坐在床边上,看着这个那道中央城市顶上最高的光,眼中映着那一点明光,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隐约已经隔了太久的片段——
……“如果治疗要继续下去的话,恐怕……”
“医生,你就直接告诉我们,究竟要多少钱吧?只要能把我兄弟他们救回来,我们砸锅卖铁都行!”
“但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他们伤得太严重了。就算是救活了,恐怕也会有器官上长年累月的问题;或者更甚一些的,也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我说实在的,不管哪种情况,都是需要上百万才能解决的问题。你们这种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养的话……”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