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凛急促喘息,双目通红,面目有些扭曲,仿佛要吃人似的。
司氏不管左凛将后果说的多可怕,一味认为是他不肯配合才故意危言耸听,他们认为只将江堤凿开一个豁口弄出点水患的意思就行了,再立即堵上,哪里就能酿成大祸?
“我相信你所言非虚,不过是一部分罢了。”魏潜岂是那种好糊弄的人,“莫要说的这般无辜。那个告知你水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儿子吧!你肯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前去,不也是因为刚开始认为不会有事才会配合司氏?”
这样一来,即使事发,左凛也能够一定程度摆脱嫌疑,毕竟那么危险的事情,谁会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以身犯险?
起初他预估水量可在控制之内,但是连续暴雨,已经不适合破坏江堤,仅存的一点良知和对儿子的疼爱,使得他立即前去劝阻。
“况且十六年前江堤大修时,你也参与其中,你会被司氏拿住把柄正是因为此事。”魏潜目光锐利,彷如洞悉一切,“你贪污修筑江堤的钱财,其中一段堤坝偷工减料,不想,几年之后你的儿子便死在自己的贪念之中,不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
血光(8)
左凛痛苦的闭上眼睛,整个身体无力瘫软靠在椅背上。
魏潜目光一闪,被捆缚在背后的手抓住了解开连环扣的绳头,不过并没有动手。
“司言灵是自杀还是死于你手?”魏潜问道。
左凛缓了口气,情绪很快平复,苍老的面上露出复杂的情绪,“我未曾杀他。之前告诉你的并不是谎话,我与他的确是忘年之交。他其实是个极有才华的人,不管是学识还是道法都非常人能及,哪怕司氏不铤而走险,将来他也必有成就。”
只不过像司言灵那般奇特的形貌,很容易便被人视为妖孽,是他进入官场的最大阻力。他一生注定坎坷,将来就算有成就,也多半是成为学者或道学大能,满足不了司氏对于权势的渴望。
司氏瞒着司言灵为他宣扬了虚假的名声,被一旨招入浑天监,从此便走上了傀儡的不归路。
“司氏不知从何处得到疫毒,散播疫症,待病情开始扩散的时候才通知司言灵。你说,他到底说是不说?”左凛嗤笑道。
司言灵是个聪明之人,岂能甘心被人控制于股掌之中?于是他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开始反击,不久便查到了司氏的秘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时候,司氏尝到了那次“瘟疫预言”的甜头,立即就筹谋起另外一场更惊天动地的计划,于是他直接写信劝司氏收手,一方面是隐晦的告诉他们,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另方面也想打草惊蛇,看看他们把那些官员的把柄藏到何处。
不过。那封信尚未寄出去,司氏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并用司言灵父母兄妹胁迫他说出第二句预言。
司言灵妥协了,不过他也只是为了麻痹司氏,趁他们略微放松警惕之时便将那一匣东西偷出来,但司氏很快就发现了,再次用他亲人的生命作为威胁。
一场梅村水患害死了那么多人。司言灵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就算即刻便死也不冤枉他,只是他到底不能不管生父母的死活。
那天晚上,他拿着那盒东西登上观星楼。看着浩瀚的星河,想通很很多事情,司氏犯下弥天大错,他们都是司氏人。如何能够苟且偷生?哪怕是他父母也一样。
巧合的是那天晚上左凛去观星台找他,那段时日左凛因幼子身亡憔悴。头发都白了一半。
司言灵见状,十分愧疚,将一切告之他。
司言灵拿到那匣密函之后没有心情细细观看,只陷入了自己的纠结之中。并不知道左凛竟然也参与其中。
左凛听说司言灵说要将此物交给圣上,不禁大惊失色——这里面也有他的把柄!
不过他发现司言灵好像并没有看其中内容,略微放下心来。
梅村大水酿成大祸。倘若此事被抖出去,不仅左凛完蛋。左府一个都活不成!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当下连丧子之痛都被吓去了一大半,开始想方设法的拿到这个东西。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