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小身板,够不够我一脚还难说!”
然而,他是真不敢动崔凝一根毫毛。监察司唯一的女监察使,萧从自然认得,也知晓她的身份,清河崔氏家的嫡女,兵部尚书崔玄碧的孙女,哪怕就是弄破一点皮,明日崔玄碧就能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崔凝这个人,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但见旁人语气稍微软和点,便立刻道,“您且消消气,我们监察佐令破案神速,转眼就抓到凶手了。再说了,就算今日明日抓不到凶手,至少也能排除一些人的嫌疑,断不会把您的人扣押太久。”
这话无意戳到要点了,萧从闻言,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明日午时之前来领人。”
丢下这句话,他便匆匆走了,才走出没几步便听闻那小监察使在身后脆生生的喊,“大人。”
萧从回头,哂笑,“怎么,改变主意打算放人了?”
“咳。”崔凝假假的咳嗽了一声,弱弱的道,“您明儿过来的时候别忘记赔咱屋里的桌几……碎了满屋子呢。”
万年飞雪
萧从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黑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监察司。
在到处都是权贵高官的皇城,一个兵马司右副指挥使算不上什么,但没人愿意轻易得罪一个掌管城防的官员,更何况,萧从出身赫赫有名的兰陵萧氏,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要说眼下有哪个大族能与崔氏旗鼓相当,定非萧氏莫属。
兰陵萧氏在隋末是外戚也是权臣,而到了初唐依旧屹立不倒,还出过一个萧瑀,武德、贞观两朝宰相,那时候萧氏可谓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然而萧瑀之后,他那一支就再没出过什么权臣,反而是其兄萧钧的子孙繁茂且人才辈出。
而萧从,便是出自萧钧那一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
虽然萧家家风刚直鲠正,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会趋利避害,萧从正因为考虑到自己的家族,才会如此忧心忡忡。
监察司佐令被杀,往小了里说,不过就是一名官员被暗害,有可能纯粹是个人恩怨,但现在嫌疑人是兵马司的人,是他萧从的手下,若被有心人攀扯起来,非说他指使手下人残害监察司官员,那他也是百口莫辩。
萧从若被拖下水,那他背后的萧家又岂能撇干净?
如今陛下明里暗里的削弱世家势力,鬼知道她会怎么做。
想的越多,萧从越是烦躁,真是他娘的天降横祸!
不过,萧从想到崔凝的身份,又稍微安心一些。各个世家大族之间都存在竞争,但对外时又格外团结,不会任由皇权分化他们而后逐一击破。这次参与案件的有崔凝,萧从不指望崔家的帮助,但有崔家人在,他就不用担心今上借此做点什么。
哪怕崔凝时不到这些弯弯绕绕,背后也一定会有很人会提醒她。
崔凝办完差事就暂时闲下来了,于是有空余的时间想事情,她从案情想到萧从不同寻常的急切表现,也不由深思起来。
尽管她想的不如萧从那么深,但多多少少也想到一点,于是顿时明白,萧从之所以耐住性子与自己沟通,并不是真高看她一眼,而是在尊重她的家族。
崔凝暂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晚上回家之后,便先去了崔玄碧那里。
让崔凝没想到的是,她在东院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东院里少有花草,多植树木,一到夏季便格外凉爽,蔓延的郁郁葱葱,看上去也格外令人舒心。
而此刻,草木扶疏之间,那人坐在石桌前自弈,一身荼白广袖袍服,微湿的墨发垂在身后松松束起,如同刀削斧凿般侧颜,挑不出一丝瑕疵。单单是一个侧影,便已如此摄人,这般容颜气度,除了那个天尊一般的表哥,崔凝想不到第二个人。
在崔凝远远打量谢飏的时候,他显然也发现了她。
时光把谢飏精心雕琢,别后时日不算太久,他却已经将少年人的青涩褪去大半,线条越发硬朗,气度也越发沉稳,当初灼热眼的万丈光芒稍稍敛起,酝成了一种更加吸引人的魅力。
他静静看着她,面上表情无多,眼里宛若藏着万年飞雪。
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那么明亮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被灼伤,可偏偏又那么冷漠,让人觉得若再靠近一尺便会被冰寒浸骨。
谢飏改变巨大,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像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令人不敢亵渎。
“别来无恙?”
他好听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送至耳畔,崔凝听的分明,却莫名觉得有些飘渺。
“表……表哥。”崔凝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你回来啦。”
他比之前话更少,“嗯。”
“见过二娘子。”旁边的小厮冲崔凝施礼,而后开口帮他解释道,“郎君调职了,再过几日便会去交州赴任。”
交州在云南,靠近南诏的地方。崔凝想到那边最近乱的很,想建功立业的有为青年都愿意去冒险,谢飏要去也不奇怪。
“表哥才外放半年吧。”崔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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