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崔凝回想当时的情况,看谢飏的态度,分明没有想对她做什么,反而救了她,所以便想着能瞒便先瞒着,但迎上凌氏和崔净关怀焦急的目光,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是表哥让人送我回来的。”
“他……”凌氏听到这里,哪还能猜不到是怎么一回事!她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仔细看了看崔凝的眉眼,瞧着不像经了人事的模样。
只是这样瞧也未必准,女儿又太小,还不懂那些事……
凌氏想到女儿初来月事的那天,窜进她屋里脱下裤子,暗红色的血顺着白生生的腿流下的画面,便把想要细问的念头压了下去,只关切道,“除了燥热,你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崔凝摇头。
凌氏心道,药性未解,情况应该还不算太糟,便安慰她道,“莫怕,让医者瞧瞧就好了,不会有事,咱家也是不白养着人呐。”
崔凝这才想起来,崔氏自家养着医者,平常小病并不去外头请人。
因近年关,檐下挂着的灯笼比平日多几倍,院中被暖融融的光笼罩。
青心匆匆往侧府走,经过游廊时瞧见一小厮引一男子往东院方向去,那男子披发素衣,手中持鞭,不由觉得奇怪,只是她现下满心惦记请医者的事,并未理会这些闲事。
崔家还延续着养门客的习惯,教习先生、医者、舞姬都住在侧院,侧院与主院并不互通,要走正门出去才行。
“姑娘这是去哪儿?”头发花白的门房笑盈盈的迎上来。
青心道,“娘子晚上吹了风,身子有些不适,夫人命我请医者过去瞧瞧。”
门房忙道,“这大晚上的,您去也不方便,我叫个小厮喊了人来吧,姑娘在屋里头稍坐。”
青心点头,嘱咐道,“可快着点。”
倒不是青心偷懒,侧院各种人混住,小娘子的贴身侍女若常常与之接触,总归不好,所以寻常都不会亲自过去,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
门房喊了个小厮跑腿,又殷勤的给青心倒了杯茶。
“多谢您了。”青心接了茶,只抿了一口便放在几上。她哪有闲心坐在这里品茶,只是眼下也没旁的事,便随口问道,“方才我瞧见一人素衣执鞭往东院去了?”
一般身着素衣头发披散出门,多半是代表戴罪之身,那人手里还拿着鞭子,显然是来请罪的。
“是谢家郎君。”门房亦很是疑惑,“瞧着脸色不大好,也不知出了何事。”
崔玄碧因着谢老夫人对谢家颇多照拂,凡谢飏在长安,必要叫来问一问近况,关系还算亲厚,若说谢飏做错了事情,跑来请罪也不算特别奇怪。
东院书房。
崔玄碧和崔道郁已得知事情经过,看着跪在案前的谢飏,一个脸色黑沉,一个面色复杂。
算起来,崔道郁也不过见了谢飏三四回,每次都只是简单寒暄,也就是有意联姻的那回多聊了几句,但他看过谢飏的书作,十分喜欢。
在崔道郁的印象里,谢飏矜贵又不失洒脱,身上有他最为欣赏的那种气质。
如此皎皎如明月的君子,竟被谢家二房拖入污泥,纵是一身傲骨,此刻却只能披发素衣双手托鞭,跪求一罚。
若是旁的事,崔道郁恐怕早就开口替他说话了,可偏偏今晚平白受牵累的是他女儿。
崔玄碧看向崔道郁,“我欲罚他二十鞭,你可有话说?”
罚了,此事自当揭过。
别看只有区区二十下,谢飏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寻常打马驱车所用,而是实打实的兵器,有棱有节,节间还有勾刺,一鞭子下去必是皮开肉绽。若是真下狠手,难保不会把人打死。
崔道郁垂首道,“全凭父亲做主。”
“你可认罚?”崔玄碧看向谢飏。
谢飏高举鞭子,“飏认罚。”
崔玄碧起身,握住鞭子,竟是要亲自动手。
崔道郁大惊,“父亲!”
崔玄碧年轻的时候习得一身武艺,也曾征战沙场,就算不使尽全力,怕是也要把谢飏打残废。
眼下崔凝无事,崔道郁终究是心软了,“父亲,还是让儿子来吧。”
“好个谢家二房。”崔玄碧冷冷道。
罚
兵器能发挥多少威力,端看使它的是谁。崔道郁是个标准的文士,就算使尽全力去抽,也远不能与会武功的人相提并论。
崔玄碧却没有顺势将鞭子交给他,“你先出去。”
崔玄碧一向厚待谢家,然而崔道郁此刻却丝毫没有怀疑父亲想要偏护谢飏,因为那眉目之间的怒气翻涌,犹如实质,崔道郁甚至害怕他会失手将人打死。
“父亲……”
“出去。”崔玄碧的怒气几乎压制不住。
崔道郁已许久不曾见父亲这般动怒,心道这里头怕是有些他没看明白的事儿,遂也不敢多劝,忧心忡忡的退了出去。
谢飏垂着头,鞭子迟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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