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那人的一切自然了如指掌。
苏裳垂眸思索,崔凝也不着急。商人逐利,不可能白白给人提供消息,旁人来问,未必能得到答案,但崔凝知道自己亲自登门,她一定会卖这个人情。
倒不是崔凝觉得自己面子大,而是她背后不论是崔家还是监察司,都是苏裳平时无论如何都难以搭上的关系。
苏山海身后的苏家在长安经营数代,关系盘根错节,苏裳再厉害,也很难在他手里讨到什么便宜。若是能与崔氏搭上关系,不论崔氏对她有没有实际上的帮助,哪怕是只得个面子情,她便可以利用这个关系拓展出无数条人脉。
这对于在长安如履薄冰的苏裳来说,简直犹如天上掉馅饼。
更何况,这还不是最吸引她的一点。
苏雪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寻了十几年都没有结果,苏裳手下人脉势力固然不差,但哪里比得上监察司!
短短一瞬,苏裳脑子里捋出了许多利弊,却并未急着回答,反而吩咐所有人退下,又向两个孩子道,“你们先去书房玩儿。”
龙凤胎明明很好奇,却没有闹着留下,听话跟着侍女出了暖阁。
“方才是我想岔了,监察司的大人来问话,想必事关紧要,岂能叫这许多人听了去。”苏裳要卖面子,就一定会做得既明显又妥帖,更重要的是,试探崔凝问起苏山海的原因。
若是苏山海犯到监察司手里,她可太乐意送他一程了!手刃仇人固然痛快,可落井下石也同样舒坦。
崔凝岂会不知她的意思?然而步天聿顶多只是个疑点,这根线后头能扯出个什么玩意,她也不知道,说不定扯着扯着就只是个线头,最后发现白忙活一场。
“苏娘子不必紧张,只是问几个问题。”崔凝并不正面回应她的试探,接着之前的问题道,“苏娘子可否告诉我,苏山海年轻时可曾去过蜀中?”
人家不接茬,苏裳也并不纠缠,爽快答道,“他在这二十年里不曾去过蜀中,之前有没有去过,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晓他在那边有两桩生意。一个是布匹,还有一个是纸张。他们家独有一个用竹制纸的方子,那纸张洁白如玉,极有韧性,价格适中又不易损坏,销量一直很好。蜀中那边竹子又多质量又好,这桩生意便随着米粮生意一道被安置在了蜀中。”
崔凝斟酌问道,“苏山海家中可有从蜀中买回来的古籍藏书?”
“有。”苏裳情绪忽然变得低落,沉默片刻才缓缓道,“那狗贼当年花了许多心思养我阿兄,家里藏书都任由他看,我有时候也会跟去。那狗贼曾向我阿兄炫耀过,书房里面有两本秦时古籍,是他在蜀中买回来,只花了百金,我好奇之下也翻了翻。”
有些古籍价值连城,动辄都要千金,人家还不一定卖。
崔凝抬手掩嘴轻咳,掩饰因为忍笑抽搐的嘴角。
诸葛不离余光发现她的动作,自然地接了话,“不知是什么样的古籍?”
苏裳道,“两本都是关于星象的书。”
崔凝清了一下嗓子,“咳,苏山海可曾说过想要复原古籍中所记载的一件宝物?”
落井下石的快乐(2)
苏裳立即明白了崔凝想要问的东西,“您是说浩辉聿?”
“你知道?!”崔凝毫不掩饰激动。
那她可是太知道了!
苏山海成功复原浩辉聿的时候,苏裳兄妹还是他的义子义女。他没有亲生子嗣,也不注重传承,复原这等稀世珍宝,便想着如何充分发挥它的价值。
他原本计划着走门路将浩辉聿献给圣上,后来又不知为何没有继续。
“十年前苏山海拿着浩辉聿献给司言灵,求他卜一卦。他对我阿兄仍不死心,想用卦象算出阿兄所在。我得了消息,生怕他真算出结果会对阿兄不利,便动用了手里所有的眼线暗中监视他。”
彼时,苏裳才二十岁,一个人艰难支撑苏雪风留下的产业,在苏山海的刻意打压之下,举步维艰。她虽带着一股狠劲,杀伐果断,手段强硬,很快在江南立足,但每到夜深人静心中仍惶然,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哥哥。
苏山海去求卦的时候,她也抱着满心希望,每日在求神拜佛,希望司言灵真的能够算出兄长的情况。
在那等珍宝面前,苏裳和苏山海都没有想到,司言灵居然果断拒绝了。
“不过,他又走了别的门路。”苏裳想到一些事情,侧身朝扶手靠了靠,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满长安能与司言灵说上话的人不多,能与他成为朋友的更是只有一个。”
左凛!
崔凝眸色微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裳道,“当时他拿浩辉聿与左凛交易,请左凛帮忙求司言灵一卦。司言灵倒是给了左凛一个面子,亲自卜了卦。”
苏裳很想花钱买通左凛,问问他卦象内容,但她当时情况太艰难了,人又在江南,根本不敢冒头。
左凛并不是个常常收受贿赂的人,因为浩辉聿太过于神奇,这才肯松口帮这个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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