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
“句桑王子在北二线。”九山心道奇怪,北二线鏖战,句桑王子定然回不来,公主应该更清楚才对,怎么会问这一句。
没等他多想,公主走出几步,又回头伸出手来:“唐羊关战况如何?”
九山掏出战报递过去,在镜园时,司绒就熟悉山南和唐羊关海域,唐羊关布防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九山没什么好瞒的,在她看时,自然地说:“老样子,小波巡船试探。”
这是摸底呢。
司绒把战报递回去:“上了早膳再把战报呈上去。”
“是。”九山松一口气,他就是这么个意思,殿下忙起来寝食皆废,别管这战报是急是缓,他要敢擅自作主晚呈一刻,就得等着被扒皮。
这大逆不道的主张,还得公主提。
塔音在哈赤大营的局促显而易见。
司绒在中军帐外和九山说话时,她就站在二十步开外,把自己藏进帐篷和帐篷间的阴影里,躲避着淡金色的晨曦,也躲避往来的北昭战士。
这是摧毁乌禄,摧毁她家园的人。
乌禄国的灭亡是咎由自取,他们数次踏过边境线,试图跨出沙漠,染指北昭的边境陶城,巴掌盖到了北昭脸上,皇帝才从谈和的幻想中抽出来,发令回攻,苍云军势如破竹,铁蹄踏遍乌禄全境,把乌禄国收入囊中。
但乌禄王族已降,王族的惨死是二皇子为图军功,残忍激进导致。
塔音深恨二皇子,幽惧北昭大军。
然而这恨到如今,乌禄已经没有人能切身体会,当她孤零零地站在沙漠里,发现四周都是陌生的脸,他们不明白她的恨,只看到她身后保驾护航的阿悍尔雄鹰。
“我曾经以为沙海里能重筑起城墙,可是当我回到沙漠深处,发现乌尾蛇龟缩,他们惧怕北昭铁蹄,不要说夺回乌禄,就连踏入乌城也不敢。在那时,我才真正明白,夺回家园是大梦一场,事实上,我已经没有国,也没有家了。”
褐发碧眼的小王女看着西面的万里雪原,声音空渺又彷徨。
“但是你还是从沙漠里杀了出来。”
司绒在派人送塔音回沙漠时,就知道她需要面对回不去的国土,她避不过,一定要走这一遭。
北昭派了一整支苍云军驻在乌禄,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守秩归顺。
乌禄王性喜奢华享受,税赋苛重,北昭在攻下乌禄后,颁下的第一道政令便是免除三年徭役税赋,派军开荒屯田、栽树植草,以养民生息。
是要吃饱穿暖、安稳平静的生活,还是追随仅仅十五岁的王女反抗强大的北昭军?乌禄百姓做出了选择。
人之常情。
曾经的小王女,是被故土放逐了,被旧民拒绝了。
“沙漠是一片荒芜,我想出来看看。”塔音想走出沙漠,可是她不知道该去哪儿,漂亮的碧色眼眸浅淡,仿佛三月里的一捧柳烟。
经冬的风一吹,便要散了。
碧色转了过来,塔音轻轻地挽住司绒手臂,下巴靠在司绒肩膀上。
她们坐在雨东河畔的沙袋墙上,双腿悬空着,脚下就是丁零当啷的雨东河,河水反射出皱巴巴的光线。
司绒指着雨东河:“这条河叫雨东河,它从高山而来,泻下雪水,裹挟泥沙,湍流不息,最终在横铺在东方尽头的千里平原,连接万里无垠的海域,是阿悍尔境内少有的终年不冻河。”
塔音若有所思。
“你看到阿悍尔有坚定的信仰,北昭有上下贯通的秩序,”司绒依次伸出两只掌心,“信仰的基础是我们足下的土地,秩序的根源是无可超越的道德归依,这两条路你走不了。”
塔音走出沙漠,就是想要带这八百个族人找一条路,荒芜的沙漠不是她的归属,阿悍尔与北昭雄踞南北,她既走不进北昭,也不想一味依附阿悍尔。
这话说出了塔音的迷茫来源,她苦笑,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只鸽子蛋大的铜球,贴着司绒的耳朵摇一摇,里头传来沙沙响,塔音说:“我把乌禄的沙带在身上,摇一摇,能听到沙漠的风声。”
“丢掉它,塔音。”司绒侧过额头,半道脸颊流淌阳光,有让人心定的温暖,她说丢掉它,像在说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我……”塔音手里躺着铜球,里面的沙粒静止不动,擦着耳畔过的,是南北交互的朔风。
“黄沙不再庇护你,任何人都无法成为你的最终依靠。”司绒把小铜球拿起来,拇指和食指捏着它,抬高手,把它嵌在东北处阿蒙山的山巅。
簇簇雪峰在阳光下迸发金光,山顶镶嵌一只黯淡的铜日。
司绒在这时问:“你想要家吗?”
塔音看着铜日,像明白了什么,但这简直匪夷所思,她愣愣的:“那里不是……我从未去过。”
“就是因为你没去过,”司绒扭头,把铜球放到塔音的掌心,“在陌生混乱的地域,建立自己的国度。散沙有散沙的好处,你们的适应力无可比拟,能在寸草不生的沙漠里生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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