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辞手插兜,斜眼扫过摔在墙根下的人,眼神若无其事,目中无人又嚣张的样子十分欠揍。
他抬手,做作地掸平肩膀上的衣服褶皱,轻悠悠道:“看路都不会,还敢瞎走道儿。”
“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
女孩没说完,被江温辞发出的呵笑声打断,他接着挑衅又礼貌道:“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
谁他妈要道歉?!
周宇爬起来的过程中,嘴里叽里咕噜骂一堆,全是江温辞听不懂的鸟语。
杀伤力显然不如国粹,灌进江温辞耳朵里完全不痛不痒。
周宇眼神不善地盯住江温辞,看也不看,直接一把推开上前来馋扶他的oga,动作极其粗暴:“给老子道歉!”
空气里一下摩擦出火药味,江温辞视线甫一和他交汇到一起,仿佛有道细小的火星子在两人中间炸开。
周宇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小开,外头像模像样,内里浪荡没品,沉下脸像头茹毛饮血的野兽。
短暂对峙,他刚想冲上去揪住江温辞衣领,却见后者忽然毫无征兆地扑哧一笑。
周宇:“?”
隐退江湖之后,江温辞不太喜欢打打杀杀。
在周宇隐晦困惑的注视下,他收敛起笑,眼皮一垂,目光掠过某处,轻描淡写且善意提醒道:“你裤链开了。”
周宇:“”
到家已经后半夜,江温辞洗漱上床,睡前看了眼手机,注意到快九月份。
入睡前恍惚想起件事。
下个月发热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时他应该在学校。
但余苏南在哪个学校上学?
隔太远的话找人忒麻烦,江温辞进入梦乡前,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是——
他好像马上要谈场异地恋。
一个月不见上一面就活不下去那种。
直觉里,他那个异地恋对象就算不是宋逸心,至少也会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
莫名地,却冒出刚运动完余苏南的脸
隔日清晨。
江温辞被一通电话吵醒。
晚睡令他头疼,被吵醒后起床气像膨胀炸开的气球。
他接通电话,嗓音有些沙哑,闭着眼不耐烦道:“说。”
电话贴在他耳侧,空气里安静数秒。
窗帘紧闭的房间静悄悄,淅零淅留的雨声一点点闯入听觉中。
江温辞握着没挂断的手机坐起,支着条腿,捏住眉心,耐心道:“别哭了,怎么回事?”
那头啜泣声隐忍一点,吐字断断续续,每说一两个字抽一口气:“江温辞你能、能下来一趟吗?”
七点半不算太早。
乌云挤成团,笼罩在城市上空。
室外阴沉,混着暮夏湿漉漉的燥热,植被浸湿后经脉纹络清晰,色泽越发绿油油,水珠滴答滴答砸落。
清晨细雨如毛绒,江温辞撑伞踏进仿佛被浓雾包裹的室外。
香樟树下的长椅上,宋逸心抱膝蜷缩坐在上面。
她没打伞,失去知觉般淋着雨,好像保持这个姿势坐了整整一夜。
江温辞疾步而来,将雨伞倾斜到她头顶:“宋逸”
他刚出声,宋逸心像是忽然受到什么刺激,猛地松开勒住膝盖的双手,张臂不管不顾扑进他怀里。
江温辞:“”
腰身被紧紧抱住,江温辞身形微收,低头看向怀里湿透的人,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须臾,他听见抽泣的声音,无声叹了口气,僵住的手轻轻放到宋逸心后背:“出什么事了?”
“我能去你家坐会儿吗?”
宋逸心不答反问,手臂收紧几分,像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
影影绰绰间,江温辞看见她露出来的半张脸,似乎不太对劲。
他抬手托出宋逸心埋在他胸前的脸,忽地看见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顿时眸底一寒:
“谁打的?”
你别误会
宋逸心咬唇不语,摇头哭得梨花带雨,脸色狼狈。
江温辞生平最见不得眼泪,现下人都哭到他怀里来了,他唇线绷紧,心里有些火大。
“我”宋逸心张了张唇。
在江温辞漆黑的瞳孔里,她隐约能看到自己的缩影,她的脸正倒映在少年一双干净清亮的眸底。
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此刻专注望着江温辞,脑海思绪却完全被其他画面占据。
记忆像破碎的镜头,每一处裂缝都沾染上鲜血,她喉咙里划过丝苦涩的味道。
电石火花间,她隐瞒真相,对江温辞说:“我家人”
等半天,她没再继续说,江温辞皱眉猜测:“你家人打你了?”
宋逸心垂头,低落道:“我没考上宁大。”
“就为这点事?”江温辞偏头无语,简直服了:“先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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