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她让车夫放开手驱赶马匹,又直接松开对公主的钳制。
因为即便行进中的马车看起来速度不快,人要是跳下去,就算不被车轮压过去,也很可能摔断骨头,所以她觉得公主不可能贸然跳车。
“殿下不像我见过的那些公主,竟也没哭。”
苏芳看着她脖颈被勒出的红痕,有些惊讶。
“你还见过别的公主么?”公主就问。
苏芳点点头:“是见过几位,不过是远远地看见,是南朝辰国的几位殿下,要么是目下无尘,要么,便是温柔怯弱的。”
受宠的高傲,不受宠的柔弱,很好理解。
公主从前也是前者,所有天之娇女的娇蛮傲慢,她身上都有。
只不过十年过去,这些流于表面的肤浅,终于蜕化成别的东西。
但她现在更关注苏芳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朱管事曾说过,苏芳缠足,由此推断她可能从南朝宫廷或某个王府出来的。
“苏娘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想必在数珍会也身居高位,被委以重任。”
苏芳道:“上回殿下敢孤身闯入地下,这份勇气肯定是别的公主没有的,我便是在数珍会混得再好,也不过是见不得光的乱臣贼子,在殿下面前不值一提。我也知道殿下想问什么,我可以透露一些——确实有人通过数珍会,想要以殿下你为财货,贩卖到南边去。数珍会那天拍卖,最后一件珍品,原本是公主殿下你,只不过后来捉不到殿下,反倒被掀翻巢穴,也是我们失算了。”
之前那个绛袍内宦临死前就已经说过这件事。
他说数珍会竞拍的最后一件珍品,正是刚刚归朝的公主,现在在苏芳口中得到证实,真实度自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公主想到那天看见的藕色衣裙,就道:“那天杀了绛袍内宦灭口的,是你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芳微微一愣,点头承认:“公主好记性!”
公主就道:“既然你那天把人灭口,现在又主动提起,还特意选我为质,是不是有话要另外与我说?”
“殿下反应好快,又说话爽利,果然与我见过的贵胄女子截然不同!”苏芳言笑晏晏,“不错,我的确想告诉公主,要杀你的人从此地一路排出去,若公主想平安回到京师,要度过的难关恐怕还有许多。”
她见公主面色平静,心里又高看了一点。
公主虽然早有预料,但仍忍不住要问一句:“为何?”
苏芳:“我不知晓,那些贵人哪里会将这种事情与我商量?我只是因为执行任务,成为其中一环,方才窥见一些内情。我只知道,数珍宴上,想卖殿下的人,在朝堂里,而想买殿下的人,在南方。殿下毕竟是堂堂公主,奇货可居,买的人,心思可以理解,敢卖的人,才是肆意妄为。”
“另外,听说长安还有些人,不希望你能活着回去,所以才会在你入城那天行刺,至于他们是什么来路,我便不晓得了。我只知道,想要公主死的人,有许多,原因不一,目的不一。”
公主:“好,我不问其他人,既然数珍会只想卖我,而你又是数珍会的人,那上次官驿下毒的事情,又作何解释?”
苏芳:“这正是今日我找殿下说话的原因。数珍会内也有势力之分,也有争权夺利。我接了命令,只给公主下些迷昏神智的药,正好又有别人得知消息,借我之手,在同样的饮食里下了致命毒药,说起来也是我失察了。”
公主:“你的意思是,都护府里不止有你,还有其他潜伏之人?”
苏芳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李都护上任三年,所有精力都用在对付柔然上,对后方,只要粮草给足,兵马强壮,他就可以不管,更何况,当时李都护还没能名正言顺主理西州政务,不好越俎代庖。结果柔然一败,张掖积弊就暴露出来,好像显得他很无能,其实数珍会在地下经营,自沈源在时就有了,此地从前也不完全被朝廷管辖,这些情况,殿下您也是能猜到的。”
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也已经回答了。
“原先,我是不准备说这些,但您的反应委实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没想到殿下敢亲自闯到数珍宴上去。当日我卖面具给你们时,就已存了私心,没有马上将你们的行踪上报,而是等你们到了数珍宴再报,如此李闻鹊能有时间赶去支援你们,我也算是间接救了你们吧?”
公主和陆惟在推测卖面具的芳娘子与厨娘苏氏是同一个人之后,就产生不少问题和困惑,如今也算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一一解开疑问了。
苏芳继续说道:“反正我如今在数珍会也待不下去了,不如对公主报以善意,若公主能平安活到京城,甚至更进一步,还请日后看在我此番将功折罪的份上,方便时高抬贵手。”
她以为公主肯定会追问数珍会里的秘辛,谁知道对方话锋一转。
“你为何在数珍会待不下去了,总不会是因为数珍宴的失败吧?”
苏芳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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