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解颐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闹剧,已是完全忘了反应。
杨家上下,有想劝不敢劝的,也有跟魏解颐一样还处于震惊之中的。
魏氏凭力气当然不是杨园的对手,可杨园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揍媳妇,留的那三分力,当即就被魏氏挠出个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场面登时那叫一个混乱!
等陆无事强行将两人分开时,杨园脸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魏氏是真没留手,连脑壳上的发髻都被她打乱了揪下几根,以至于众人发现杨园整个鬓角歪歪斜斜,看似连头皮都快被掀下来。
杨园头晕脑胀,身形晃动,那“头皮”就跟着晃晃悠悠,最终还是掉落在地上。
众人看了看地上的假发髻,再看看他头顶那一小片的光滑,不约而同沉默了。
杨园愀然变色,蓦地按住脑袋。
“我的头发!”
魏氏将他假发也掀下来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杨园这下是真想殴妻了,二话不说就扑向魏氏,陆惟动作却比他更快,直接伸手就将人拦下,而且往后一推,杨园直接蹬蹬蹬被推得连退好几步,往后坐了个屁股墩。
“现在事关命案,我乃大理寺少卿陆惟,奉帝命有先斩后奏之权,我看是谁冒大不韪,非要在此地胡闹。”
陆惟声音也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他过来赴宴没有佩剑,就随手将陆无事的剑抽出来,抓在手里把玩。
“陆无事这把剑是见过不少血的,要是今日谁让我不舒服,我就也让他在这里放放血,多洗洗这把剑,诸位看如何?”
当然不如何。
经过这一番恐吓,想闹事的也消停了。
杨园和魏氏暂时老实了,陆无事于是顺顺利利把话问完。
根据杨园的说法,他平时见郑姬的次数也不多,无非是设宴时助兴,让她出来唱上两曲,郑姬的舞也跳得不错,有时还会下场,不过全凭郑姬自己的心情,美人有才有貌,肯定也是有些小脾气的,杨园并没有勉强她。
魏氏则说,杨园早已觊觎郑姬美貌,的确曾经提过要收郑姬入房,但郑姬自己不愿意,后来杨园的确也没再提起过。
关于这一点,杨园振振有词:“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她既不乐意了,强扭的瓜不甜,我身边美人那么多,为何还要勉强她?!”
另外,郑姬并非单独居住,而是与另外一名歌姬,名叫云娘的同住。
云娘也早被带了过来,她说郑姬白日里一般都在池塘边作画写字,要么就单独再屋子里唱歌练舞,两人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偶尔碰面,但因为不睡同一个屋子,而只是共用一个院子,所以她也已经有三个晚上没看见郑姬了。
至于郑姬的贴身婢女,三日前正好摔断了郑姬的玉簪,被她逐了出去,新补的侍女因为不合她意,暂时也只是白天在院子里帮忙打杂,晚上就回去了。
也就是说,在场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郑姬,都跟杨园一样,在三天前。
陆无事将在场人一一问过,陆惟也渐渐对这个郑姬有了印象轮廓。
貌美,才情过人,恃才傲物,无论对东家杨园,还是对杨府下人,态度一贯如此,要说有恩怨动机,那因为嫉妒或不忿,想杀她的人就太多了,杨园、魏氏,甚至杨府大多数人,都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
陆惟的视线落在面前这颗美人头颅上。
她没了生前的傲慢,显得幽怨恐怖,又分外可怜。
死不瞑目的郑姬正瞪着两只青白眼球,似乞求陆惟为她找出凶手。
所有人看见这颗头颅,都心生寒意,忍不住错开目光,唯独陆惟眼睛一错不错,在与她对望,仿佛阴阳两界隔空交流。
“要不,我让人将池塘抽干了,看郑姬的身体有没有沉在下面?”杨园凑过来小声问,一个头颅实在让人瘆得慌,他忍不住会想郑姬身体的其他部分到底散落在哪里,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捞起头颅的池塘。
但陆惟却道:“不必了。”
杨园:“为何?你知道她身体的下落?”
陆惟:“你这个别院,一年四季,都有仆从在打理吧?你自己在的时候多不多?”
杨园:“自有了这里,我基本都住在此处了,这池塘也是我喜欢与友人垂钓的,经常会有仆从打理,除了夜间,应该都有人在。”
他望向管家。
管家忙佐证道:“郎君说的是,夜间池塘大概子时起到丑时结束是没人的,因为怕天黑路滑掉进去,我们都不让人路过。”
陆惟:“杀人,再将其分尸,拖到池塘抛尸沉塘,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大,还不如直接将人杀了了事。而且,郑姬的头颅,原本沉在池塘里,是被人捞起来割断绑住头颅的石头,才会浮出水面的。”
杨园听得一愣一愣,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在听天书。
旁人也差不多。
“你在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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