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对全心全意担忧他的、最亲近的家人便更难说出口。
可是现在,花满楼忽然有一种想要诉之于口的冲动,一种,想要奔跑出曾经的阴霾的冲动。
“我只是忽然发觉,那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后一张脸,狰狞、贪婪,令人作呕……但,却不是我最难忘的脸。”
花满楼的神情带着怀念与温暖,院中灼灼的桃花被春风摇落花瓣,飘荡着过来落在花满楼的手背上。
“我最难忘的是我爹娘兄长的脸,每一天,我都会在脑海中为他们加上岁月的痕迹,或许我想象中的小老头的模样,就是阿爹如今的面容。”
“还有我自幼长大的花家堡,我还记得我院子里的桃树和阿爹阿娘院中的榕树,我四岁的时候还被三哥带着爬树差点摔下来过……”
花满楼轻笑,抬起手让风带走短暂停留在手背上的桃花花瓣。
“我只是忽然发现,世间有这么多美好的需要记住的东西,我又为何要去记得那么一张狰狞难看的面皮呢?”
花家晚宴
傅回鹤只是静静听着,站在花满楼的身侧,时不时弄出一些小动静,让花满楼知道他在。
两人在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时辰渐晚,风也带了些凉意,傅回鹤不知寒暑冷暖,但他瞥了眼花满楼身上有些单薄的衣裳,硬是将人拉进了房间里,只说想喝茶。
花满楼好脾气的应了,还在柜子里摸索着翻了一阵,面带惊喜地拿出一小罐花茶。
“这是我去岁用梅花晒的茶叶,没想到还留了些在这边。”
傅回鹤看着那原本干瘪的梅花在热水的冲刷下舒展开花瓣,轻盈地浮在淡粉色的茶水中,表情古怪道:“你们人类就这么喜欢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喝?”
花满楼倒茶的动作一顿,完全没能理解梅花茶怎么就变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算了。”傅回鹤小声嘟囔了一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里顿时充斥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故作勉强地点评道,“嗯,味道还行吧。”
傅回鹤这个人双标得很,在他眼里人类和植物是两种存在便罢了,离断斋的植物与外面的凡俗植物也完完全全是两种东西,所以虽然嫌弃这种用花泡出来的玩意,但是看在味道不错的份上,傅回鹤还是能喝得心安理得。
花满楼无奈地笑笑,所以说,有时候他感觉傅回鹤有些小孩子心性不是没有道理的。
“傅兄方才在密室里,可是在吃什么果子?”花满楼想起之前听到的身边咔嚓咔嚓的声音,确认那并不是他的幻听。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傅回鹤吹着杯子里的梅花玩,一边道:“来的时候朋友塞手里的,忘记扔了。”
正好那会儿尴尬,就啃了两口,还被这人听去了。
“傅兄的朋友?”
花满楼其实一向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很少追问身边朋友的私事,但或许是方才对傅回鹤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他总觉得更贴近这人了一些。
而且……花满楼无法不承认,在傅回鹤表现出只想同他相处,不想接触他以外的人时,花满楼的心里是的的确确有一种被特殊对待的欣喜。
“一起干过混不吝的坏事,气得某些人暴跳如雷掀桌子瞪眼……嗯,损友吧。”傅回鹤想起曾经和顾客慈在主神副本里捅的篓子,对这段友谊下了一个更为恰当的定义。
他侧首看了看花满楼有些好奇的神色,问他:“想听故事?”
“方便吗?”花满楼唇角的弧度一扬,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高兴了一下,而后轻咳一声,捋了下袖口道,“兄长还有陆小凤他们总是会给我讲一些故事,商道上的,或者边疆那边,还有江湖上的一些……我很喜欢。”
傅回鹤并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尤其是要讲关于他自己的。
于是他想了想,道:“要听听我那位朋友入赘吃软饭的不要脸爱情故事吗?”
花满楼的表情呆了一下,一时间有些迷茫。
傅回鹤贴心地给出了另一个选项:“或者也可以听听之前我们去过的金风细雨楼,苏楼主那边的种子发芽了,是个很漂亮的小荆棘。”
花满楼低头犹豫纠结了一会儿:“可以都讲吗?”
青年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小秘密的悄悄话一样。
傅回鹤笑出声来,将茶杯推到花满楼手边。
花满楼心领神会地给这人续了一杯茶水,而后屏息凝神,听傅回鹤用漫不经心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语气,将那些惊心动魄精彩绝伦的故事娓娓道来。
……
“七少爷,晚膳已经备好了,夫人和老爷请您过去。”
门外侍女的声音在傅回鹤话音落下的时候巧妙插了进来,显然是候了有一阵了。
花满楼和傅回鹤都是耳力聪明的人,自然一早就知道有侍
女候着,见天色不早,也的确到了花满楼需要用膳的时辰。
花满楼的心神从傅回鹤口中的瑰丽世界剥离开来,猛然想起自家的父母兄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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