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回鹤附身抬手捧着花满楼的脸颊,低声引导道:“别慌,冷静下来。”
“七童,想想第一次你从离断斋带走金光菊的时候,你对它做了什么?你那时心里在想什么?”
花满楼下意识顺着傅回鹤的话回到已经有些遥远的记忆。
那时他们都不知道黑心金光菊曾经的身份,花满楼更是只当金光菊是根系被虫所蛀,因此在带它回去临安府小楼之后,便按照寻常花草一般悉心照料,松土浇水,然后将它放在阳光最好的地方……
他那时在想什么?
他在想——
“想要看它好好活下去,精神奕奕的向阳开花。”
花满楼低声轻喃的声音刚落,傅回鹤便看见他手中的小莲花表面迅速被一层功德金光所笼罩,比之当初黑心金光菊周围笼罩的薄薄一层不知道厚了多少,将小莲花不断溢出的生机和灵力严丝合缝地封了回去。
花满楼也看到了手中小莲花的变化,表情有些诧异。
傅回鹤却是没有丝毫惊讶。
虽说他现在同一些小世界的小天道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但本质上他的魂魄背负着曾经灭世的罪孽,哪怕剑骨化脊撑起了苍山境,但对世界规则而言,将功补过并不等同于功过相抵。
在小天道眼里,傅回鹤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危险的黑漆漆,如若不是傅回鹤本身灵力强悍,根本不可能做到自由穿梭在各个小世界里。
也正因为如此,离断斋的花草依靠人类的气运长大,不论是种子还是已经发芽的花草,身上都多少带着小世界的气运,小世界本身抗拒傅回鹤,傅回鹤便也同离断斋的种子有着一层隔阂。
在曾经过去的漫长岁月里,傅回鹤无法同种子交流,当后院的花草无故枯萎或是出现别的问题时,傅回鹤除了去翻看曾经种子经历了什么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更多时候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体内的灵力耗尽,亦或者是花草枯萎,零落飘散。
但花满楼却不同,他周身笼罩常人远不能及的功德金光,虽不是世界的气运之子,身上却有着超出气运之子的愿力。
在花满楼第一次踏足离断斋时,离断斋的花草们就对他过分亲和,甚至随手的举动都带着真诚而不作伪的温和,救了因为自散灵力而奄奄一息的傅夏里。
这也正是为什么,傅回鹤之后明明有很多的方法,却最终选择了加深花满楼身上功德金光的路子——现在看来,那时他的一念之差并非毫无缘由。
傅回鹤盯着花满楼手里逐渐精神起来的小莲花,若有所思地侧了下头。
难道,天道和世界规则是靠他身上黑漆漆的气场来判断他的所在?
这样想着,傅回鹤散去身躯,心神再度窜入小莲花中。
而后,花满楼就看见和种子分离开来的小莲花动了动莲叶,又动了动花苞,最后左右扭了几下,跑去院子里的池水边上照了好一阵。
确定自己浑身上下罩着花满楼的功德金光,傅回鹤只觉得自己焕然一新从头做花,昂首挺胸地蹦跶过来,吧嗒一声躺在花满楼手心里,来回滚了滚,突然坏心思道:“七童,我想去骚扰仙人球~”
苍山境
灵丘自千年前那场浩劫之后便被弱水云雾缭绕,寻常修士若有窥探靠近者,皆身躯溺亡于弱水,魂魄迷失于云雾,完完全全化作灵丘的养分。
一个小童自缝隙处跌出,四处望了望,在远远看到那个立于山巅的白衣男子时眼睛一亮,连忙一路小跑过去。
“大人!他的气息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本体莲花还在!”
那人闻言微微转过身,白衣若雪,清寒入骨,鸦青的发丝被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那双眼睛冷得可怕,并不似冰雪寒冰一样凝结的冷意,而是一种毫无感情波动的死物一般的平静无波。
“接下来要怎么办?”那小童生的玉雪可爱,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面上的神情天真烂漫,眼睛里却闪过狡黠而狠毒的光,“杀了他的本体?”
“你杀不了他。”男人微微启唇,没有多看那小童一眼。
“我还没有做,大人怎么就知道我不能?”小童的声音里满是扭曲的嫉妒与狠毒,“大人总是这么看着他,什么时候也能多看看我呢?”
见面前永远纤尘不染高高在上的男人不理会自己,小童咬着牙跺了跺脚,赌气道:“您不让我做,我偏要做!他有了契约者,杀了契约者就是杀了他!我要为您除掉他!!”
空间缝隙再度被打开,没有得到回应的小童紧绷着小脸钻了进去。
男人仍旧站在山巅之上,抬眸看向不远处支撑起苍山境天地的玉白色兽骨,浓郁的灵气自兽骨中散出,几乎浓郁到凝出水珠的地步。
这是苍山境,是千年前在末法规则下本该灭亡的上古灵境。
千年前,世界规则认了命,但苍山境天道不认,祂身为天地天道,理应护佑世间万物,大劫来临,断然没有认命的道理。
灵丘中央的剑骨再度嗡鸣,天地间的灵气骤然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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