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齐官,有些是为了探听消息,有些则是为昔日同僚求情,燕迟马车一到,还未说话,侍卫看见是他,便默不作声地放行。刚一进去,就有瀛禾的亲卫亲自前来接待三人。
瀛禾提前交代过,若燕迟来了,就把他们带到关押陆铮的偏院。
季怀真走路虽一瘸一拐,神色却是比陆拾遗还要急,一想瀛禾狠辣手段,脚步便又快了几分,房门口立着的守卫来拦,季怀真直接拔出腰间佩剑,冷声道:“滚开。”
屋内有声音沉沉传来:“让他们进来。”
门被燕迟一脚踹开,他往里一扑,心急如焚地朝里看去,见陆铮还活着,只是被戴上了手铐脚链,陆夫人神情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中,并未被动刑。
瀛禾背对着门坐在躺椅上,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染血的玉珏,头也不回,笑道:“季大人还是那样狡猾,不死心,不认命,明明说好了咱们各求所需,我放你外甥一马,你帮我解决麻烦。季大人又一次出尔反尔了。”
季怀真也一笑:“如何就是出尔反尔了?反正在你原本的计划中,有更好的人选来做这个事情,只不过是陆拾遗装疯卖傻,你拿他没办法罢了。否则不会按下我与他互换身份一事,因为你知道,他与燕迟的婚约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就算他弑君引起齐人众怒,有着这层身份的保护,也可全身而退。”
燕迟不动声色地朝陆拾遗看了过去,见他并无惊讶神色,应该是早就料到,只是怔怔地盯着父亲母亲。
瀛禾一笑,自言自语道:“不错,忠臣叛国带来的伤害,可比你这奸佞要大的多。”
他从躺椅上起来,转过身,笑容消失,看着眼神已不再痴傻的陆拾遗道:“我知道齐人搞得那些小动作,也钦佩郭奉仪这样的忠臣,可惜这样的人,大齐有过,但不多,你也是其中一个。”
“若郭奉仪知道你是装疯卖傻,实则一心复国,必定欣喜若狂。”瀛禾平静地看着陆拾遗,又手一伸,将陆铮提了来,朝他走去。
“……可若是你这样的人叛变,亲手杀死你们的皇帝,你说大齐聚起的最后一口气,还能否苟延残喘下去。”
陆铮仿佛已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一般,轻轻朝爱子摇了摇头。
陆拾遗冷冷看着瀛禾。
“你期盼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
“是吗?”瀛禾轻轻一笑。
“大哥!”
还是燕迟最先反应过来,再想出手却已来不及,只见瀛禾抽出腰间匕首,干脆利落,当着三人的面,一刀将陆铮割喉。陆铮在瀛禾手中抽搐不已,喷出的血直溅在陆拾遗苍白的脸上。
陆拾遗怔怔道:“爹……”
陆拾遗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睁睁看着父亲在他面前倒下。
他怔怔地摸了把脸上的血,睫毛颤了颤。
燕迟扑了过去,手按在陆铮被割破的脖颈上,不住有血从他指间渗出。房间角落突然传来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那陆夫人见了血,神志被刺激得更加癫狂,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一把推开燕迟,茫然地搂抱住丈夫。
陆铮的气息已变得微弱,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季怀真,瞧见季怀真微微点头的动作,才似乎真正放松下来。
高高挺起的胸脯猛地塌了下去,陆铮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举起手,去摸巩若的脸,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当初……娶你为权势是真,可,婚,婚后的情谊……未曾,未曾有,片刻……弄虚作假。”
话音一落,一旁痴痴站着的陆拾遗总算如梦初醒,怔怔地朝父亲母亲走去,可惜陆铮说完这话后,便再无声息。
手还未碰到巩若的脸,便垂落在地上。
巩若神情恍惚,一个早就疯了的女人怎会了解生离死别,茫然地抓住丈夫的手,去堵他脖颈间的伤口。
瀛禾冷眼旁观。
“你父亲聪明,但不忠心,我必不会留他,他为了你,已认下谋划刺杀武昭帝一事皆他一人所为,以为这样我就能放你一马……可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就算是逢场作戏,你若甘愿一辈子当个傻子,我也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陪你演下去,可你偏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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