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又蒸了一回馒头,跑魏村给林巧英送了一提篮。
等到六月底,唐笑笑埋在麸子里的西红柿一个接一个变红变软,唐墨终于骑着二八大杠,从青银县带回来一台牡丹牌缝纫机。
他满头大汗顾不得擦,扶着车把让闺女先去找刘建设,“笑笑,知道刘少娟家在哪儿吧?你快到她家里找你大爷,就说你爹买了缝纫机,让他来搭把手。”
“知道!”唐笑笑应了声,一溜烟往外跑,没多会儿就把刘建设带来了。
刘建设就是唐墨在城里木匠厂的伙计,俩人每天作伴打工,不管冬夏永远差十分六点钟蹬着车出发,晚上七八点钟回来,除了农忙从不脱工请假。
他年长几岁,手艺更精熟,每天能挣四块钱,唐墨则是从学徒干起来的。俩人几年伙计处下来,关系比寻常亲戚还近。
“好家伙,老黑你小子真能干,自己就把缝纫机驮回来了!”刘建设一进门,立马快步上前,跟唐墨一起把车子扶好,然后小心翼翼解开绳子,配合着将包裹在棉被里的缝纫机零部件搁到地上。
青银县距离石桥村有二十多里,全是黄土路,只在县城中心的商业街有一段石子路,同样磕磕绊绊,极不平坦。
唐墨怕颠簸伤到机器,出发前带了棉被、稻草和绳子,捆扎填充得那叫个结实。
就是太重了,一路骑回来,累得后背和腿上的衣服都起了盐渍。
“哎呀,这缝纫机看着真不赖!”
“在哪儿买的呀?得一百好几吧?”
“上头那牡丹真好看,金灿灿的,实诚~”
两人忙活的时候,何富美和钱会粉前后脚过来,围着散落一地的缝纫机零件啧啧称奇。
何富美是刘建设媳妇,今天正巧跟钱会粉一块儿在家门口纳鞋底,听见笑笑说家里买了缝纫机,干脆回家放下簸箩,一块儿过来看热闹。
又问姜冬月:“你会踩缝纫机吗?就敢买这么好的家当,老黑真舍得。”
姜冬月早把收据揣进兜里,这会儿不慌不忙举起巴掌厚的大册子:“我瞧着不难,等学会了给你们露一手。”
钱会粉笑道:“好说,就等你了!”
三人玩笑说话间,唐墨将缝纫机重新组装起来,踩了踩踏板,发现和店家掌柜演示得一模一样,终于松口气:“成了,能转。”
“我试试,我试试!”钱会粉没用过缝纫机,忙过去学着唐墨的样子踩了踩,看那针头随着脚上的动作一下下戳动,越发稀罕。
何富美也试了试,说道:“冬月,你先试驾试驾,回头好使了,我把我家那台手摇缝纫机也换了。”
刘建设赶紧摆手:“换啥换啊,我看手摇的挺好,结实。”
“边儿去,你都没用过!”何富美推刘建设一巴掌,“那台是我奶奶传下来的,比咱俩岁数都大,就差掉牙了!”
这话说得有趣,几个人纷纷笑起来,又把缝纫机抬到屋里,坐在凳子上踩过两轮,才各自散去。
等人都走了,唐墨脱掉跨栏大背心,长长吐了口气:“一百三十八块钱的机子,四块钱的裁缝书,姜冬月你可得争气点儿啊。”
自打看见缝纫机,姜冬月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今天就给你把衣裳裤子补了。”
唐墨咂咂嘴:“算了,我那裤子还值几块钱,你先给笑笑缝个豆包吧,丑点儿不碍事。”
“爹,我不要丑豆包,”唐笑笑站在缝纫机前面,双手叉腰,“我要好看的!”
“哈哈哈哈哈!行,看你妈的手艺了!”
红裙子
姜冬月手艺挺好。
她假模假式地“学”了两天,缝了几块碎布条,就在饭桌上宣布自己会了,转天用旧衣服的袖子给唐笑笑做了个豆包,就开始清理唐墨的衣裳。
先找出能穿但带补丁那些,把旧补丁拆了重新打个不起眼的,接着用两件不能穿的藏蓝色上衣,裁剪过后缝出来一件全新的半袖,胸口处绣了简单的“t”字符做装饰。
换上“新衣服”的唐墨照照镜子,又惊又喜:“冬月,你真厉害。”
他买缝纫机其实有那么点赌气的意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好回头找补,买之前还悄悄安慰自己,哪怕姜冬月三年五载不会使,机子也放不坏,不算浪费钱。
万万没想到,冬月能做出这么好的衣裳!针脚平整不说,穿身上还挺洋气的!
唐墨得意洋洋,只觉得干活都比往日更有劲儿,可惜老板不给机会,这阵子每天到时间就下工,没去年那么多活儿,想攒点私房钱都偷不着缝儿。
唐墨有些担心:“别是厂里生意快不行了吧?”
他之前在城里转悠,发现有两家打家具的小厂子倒了,眼熟些的那个伙计还问他这边招不招人。
刘建设摇头:“怎么会?老板兄弟下南方谈大生意去了,说不定要再招几个人呢。”
拍拍唐墨的肩膀,“万一啊,我是说万一,咱们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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