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子里看望过她两回。
当时她身体太差,又被婆家人明着咒骂去死,好分掉她的家当和儿女,只觉得万念俱灰,骨头缝里都泛冷。
陈大娘悄悄上门看她,给两个孩子都叫了叫,说道:“老黑媳妇啊,家在人在粮食在,神在魂在精神在,菩萨知道你的苦处,我都跟她往上说了。你一对儿女龙凤命,天上神仙尽知晓,迈过眼前大小坎儿,大小福气在后头啊!”
念念有词一番,又留下两包点心果子,说是菩萨面前供奉过的,自有神仙保佑。
姜冬月心里极感激,后来熬出头了,就每年带着孩子去给陈大娘拜年。等陈大娘老得走不动了,轮椅也是唐笑笑买的。
认真说起来,姜冬月对这位大娘,远比对马秀兰和唐霞等人亲近。
“哎呀冬月,我算看出来了,还是婶子待遇高啊。” 刘香惠打趣道。
“我都半截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你才几岁年纪?想要我这待遇,且得再过三十年。” 陈大娘笑眯眯的,“老黑媳妇,甭忙活了,我讲两句话就走,没的耽误你们年轻人干活儿。”
一听这话音儿,刘香惠就知道陈大娘是来“管事”的,交待两句田螺做法,拎着盆先回家去了。
所谓“管事”,就是自家里兄弟或父子之间有些矛盾难解决,通常会请有年纪的老人或大队干部来家调解,居中说和。
姜冬月对这种方式并不陌生,从前她爹还在的时候,当生产队队长,一年总有那么几回被人请去“上家里管管”,过后收些粮食谷物或点心之类的做谢礼。
但她真想不到,马秀兰居然有脸主动找陈大娘管事,也不知道背后说了她多少坏话……
“大娘,你喝口水歇歇,大热天的。”姜冬月送走刘香惠,回来又给陈大娘倒水。
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像陈大娘这样上了年纪的行好人,更看重脸面。她小心应付,总不至于叫婆家给她泼脏水。
横竖道理在她这边,马秀兰说破天去,也没有越过父母给孙女改名的道理。
想通关节,姜冬月不慌不忙打发了唐笑笑进屋看书,自己搬了小凳子坐陈大娘面前:“大娘,今天香惠嫂子送了盆田螺,晚上我煮好了你尝尝。”
陈大娘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年轻人吃个新鲜吧,我老了不爱吃。现在河沟里水少了,盐碱地叫红军改造了,产粮食也多,都没人摸田螺了。像我年轻那会儿,经常趁夜里下河,每次都能捞大半筐。”
她自上了年纪,经常被人请去管事,说话做事挺有章法,闲聊几句便直奔重头戏:“老黑媳妇啊,大娘今天可是厚着脸皮来的,你那婆婆找我,想跟你说和说和。大娘得先问问,你心里是个啥想法?”
姜冬月拿不准陈大娘站那边儿,迟疑道:“大娘,我婆婆她怎么说呀?”
闺女是姜冬月的死穴,她虽然敬重陈大娘,也不能看她面子给笑笑改名儿。
陈大娘摇头:“甭管她,你就说你的。放心吧,大娘在村里管过好几回事儿,人人都说公道。你婆婆这个人我也熟识,她手懒嘴巴勤,恁些年没给老黑分点家业,没给你领过孩子,在你们手里吹不起大话,我肯定不能偏向着她。”
听见这话,姜冬月稍放下心,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大娘,你在咱村里名声响当当的,我哪能怕你偏心?其实吧,不算什么大事儿,那天早上……”
姜冬月一口气从唐霞过来要呢子大衣,再到马秀兰天天蹲桥头给唐墨上眼药,原原本本学了给陈大娘听,末了说道,“大娘,我嫁进来这么多年,平时没少听老黑说你好,笑笑小时候还请你给叫过,我心里真是感激你,不想你为难。但是吧,‘招娣’太难听了,我真心不想给孩子改名儿。”
谁说话也不顶用。
她做好了和陈大娘再分说的准备,哪知道陈大娘先咧嘴笑了:“好孩子,咱不改,说啥都不改,笑笑多好听啊。我先前就说你婆婆了,孙自有儿孙福,哪有专门跟孕妇置气的?她要非得改名,我还不替她来这一趟呢!”
“直接跟你说吧闺女,你婆婆她明白自己不占理,就是面儿上过不去,跟我在家绕半天,就想让你给她递个台阶呢。”
这下子姜冬月放心了,挑起大拇指夸陈大娘:“大娘,你可真有本事,我嫁过来好些年,头一次见我婆婆听人劝的。”
“大娘你放心,只要我婆婆不逼着笑笑改名,让我怎么做都行。过日子没有不磕碰的,她好赖是长辈,我不跟她对着干。”
表明立场,姜冬月又给陈大娘灌好话:“我到底年纪轻,没经过事儿,不大会过日子,老黑比我还一根筋,天天在那儿着急上火。大娘,你说这台阶该怎么递呀?我都听你的,咱不看僧面看佛面。”
陈大娘:“……”
她来时听了姜冬月一箩筐坏话,左一个“不把长辈放眼里”,又一个“看见婆婆躲着走”,还有些小气抠门脾气暴之类的,不自觉就认为马秀兰可怜,没想到老黑媳妇见了她,就跟见到亲人似的,说话还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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