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小家伙开心地扑到林巧英床边,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得比星星更亮,“姥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妈妈去医院总不带他,爹有时候带他,有时候不带,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姥姥了,呜呜呜~
林巧英伸手摸了摸外孙子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道:“姥姥也想?笑安啦。”
“我就知道姥姥最想?我!”唐笑安得意地翘起尾巴,扭头?控诉唐墨和姜冬月,“你们偏不带我,哼!”
他毕竟年幼不知事,看不透大人们的沉重和隐瞒,只以为“生病才住院,出院就是病好了”,满心欢喜地绕着?林巧英跑来跑去,又把前?阵子做的树叶标本?拿出来炫耀。
“姥姥你看,这个?是杨树叶,这个?是枫树叶,这个?是梧桐叶,像不像渔网?”
林巧英笑道:“像,太像了。”
不得不说,家里有个?孩子就是热闹,不知不觉便冲淡了那股压抑的氛围,几个?人难得簇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了顿午饭,还约定明天包饺子。 许是心情?松快的缘故,林巧英比平常多进了半碗粥和俩糖糕,瞧着?脸色也比昨天更好些。
姜冬月稍感?安慰,下午特意拎着?饼干与零钱找陈大娘烧香,晚上又在?自家天地台上供,虔诚地跪了一会?儿?并祷念老天爷保佑平安。
唐墨跟着?念了念。正所谓“三藏取经,逢庙必拜”,甭管灵不灵,至少?心里好受一点儿?。
万一老天爷开眼,出现什么奇迹呢。
夫妻俩暗自期盼着?能有转机,奈何生死之事从不因普通人的愿望而改变,离开医院后,即使?姜冬月悉心照料,姜秋红天天往石桥村跑,林巧英的身?体状况仍然迅速下滑,勉强支撑小半个?月后,已经虚弱得下不了床,胳膊腿也浮肿得厉害。
姜冬月想?把她送到医院再住一段时间,林巧英死活不同意,费力地喘着?气要求回魏村:“落、落叶归根,我要住自己家,不、不能……在?外面。”
其实她一出院就应该回魏村的,可?是贪心不足,总想?多看看笑笑和笑安,一拖二拖地竟然耽搁到下雪,真是没出息死了,唉。
姜冬月强忍住眼泪,低声道:“妈,你再坚持两天,我把房子拾掇干净咱们就回去。”
说归说,她今天跑到魏村晒被子打扫,明天拉煤球生火,后天洗涮锅碗瓢盆,各种借口用了个?遍,直磨到腊月二十二后晌才和姜秋红一块儿?载林巧英回去。
进屋刚安顿好没多久,姜春林兄弟三个?来了。
知足了 自从?亲妈被赶出去住土坯房, 姜冬月就和兄弟仨断了来往,逢年过?节从?不走动,赶集出摊儿?或回魏村时碰到, 也是头一扭各走各的,关系比普通乡亲都不如。
从?前日子难过?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讨饭绝不经过?你?们门前”,后来熬出头了,又变成“哪天你?瘫床上我一定送两斤饼干”,整个?在脑子里排演了一出翻身穷人把歌唱。
如今时隔数年突然见面,姜冬月心里那股憋屈愤怒不知道啥时候全散了, 甚至能心平气和地打招呼:“大?哥、二哥、秋宝,你?们来了?进屋看看咱妈吧。”
“嗯,来看看。”姜春峰和姜秋宝面上有些讪讪的, 含糊应了声往屋里走。
姜春林倒跟没事人一样, 背着手阔步向前, 皮大?衣的金属扣在冬日惨淡阳光下闪闪发亮, 明显修剪过?的脑袋也高高昂着四处打量。
也对?,毕竟院子是他的, 得摆一摆主人翁的谱儿?。
姜冬月撇撇嘴, 把拧干的衣裳晾到塑料绳上,然后蹲墙角捡柴火。
这是唐墨专门从?板厂拉来的, 怕不够烧,还找隔壁买了两百多块钱的。因为捆得太多,三?蹦子过?桥头时很费了番力气。
几?分钟后,奇形怪状的碎木头装满大?半布袋, 看分量差不多了,姜冬月便拎着去屋里做饭。
刚靠近门口, 就听见林巧英的哽咽声,透着不容错辨的喜悦和满
足:“好?……来了就好?啊。”
姜冬月心头一叹,掀开棉门帘进屋,发现姜秋红冷着脸坐在床头,兄弟三?人组则站在对?面围着亲妈说话。
她不想凑过?去扎堆,索性独自拖个?小板凳到炉子边忙活,一边煮小米粥一边把家里带的现成吃食倒炒菜锅等会儿?热,接着削红薯皮、剥花生?,横竖占点心思不闲着。
姜家兄弟姐妹里,除了姜秋红之外,嘴皮子都不怎么利索。姜春峰和姜秋宝尤其尴尬,你?一句“咱妈瘦了”,他一句“想吃啥吃啥”,干巴巴得仿佛烧过?夜的煤炉渣。
姜春林话最多,不过?说的都是他家里事:“妈,你?歇着吧,甭惦记孩子们。少?民?分配到农业局了,跟少?波一样,都是国?家干部,铁饭碗。少?波比他多干两年,升官了,有个?老局长特别看重他,前途远大?呢。”
“少?丽大?学毕业了一样包分配,都吃国?家粮食,不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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