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和城里的秧歌队一起出门扭秧歌,半路发现没栓红绸带,急匆匆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肚子憋闷难受,满地找厕所?,马秀兰立刻惊醒,缓了一会儿才费力地坐起身,摸索着?拉灯绳,想下床解手。
灯光亮起,马秀兰四处一看,屋地上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她睡前专门拿进来?的尿盆不见?了。
“嗨呀,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马秀兰一边嘀咕,一边沙哑着?嗓子喊人过?来?帮忙。
自己身体自己明白,她这次病得不算厉害,但从头到脚都笨重?了,不如以前轻巧。现如今西北风呼呼刮,又是大晚上的,她可不敢下台阶去院里上茅房,万一摔了咋整。
“小娥,小娥呀!”马秀兰思路清晰,不停地呼唤刘小娥,喊了几声没人,又费力地伸长胳膊敲窗户。
玻璃都快敲碎了,北屋愣是没人吱声,马秀兰愈发生气,想起医生的嘱咐,急忙默念“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然?后?继续用力敲。
天杀的,她还没瘫呢就敢这样对她,等她治好了,饶不了那只扑棱蛾子!
窗玻璃哐啷啷地响了好一会儿,唐贵终于来?了,打着?哈欠问道:“妈,啥事儿呀?”
马秀兰没好气地道:“妈要解手,你快叫小娥过?来?,那个榆木疙瘩,睡死得了。”
唐贵:“小娥正穿衣服哩,我先扶你去茅房。”
“起开!”马秀兰挥开唐贵的手,脸色黑沉,“妈在这儿等着?,快去喊小娥扶我。”
唐贵闷头走了,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刘小娥终于姗姗来?迟,态度倒挺好:“妈,看你脸皮薄的,小贵子扶你一下咋了?反正你自己能上厕所?。”
边说边指挥唐贵搭把?手,慢悠悠搀着?马秀兰下台阶。
呸!就会一张嘴花言巧语!
马秀兰十分想唾儿媳妇两口,奈何一左一右被人架着?,肚里又憋得难受,只好含恨闭上嘴,慢吞吞走到茅房放水。
折腾一通重?新回?到屋里,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唐贵和刘小娥关紧门离开,马秀兰自个儿窸窸窣窣地爬进被窝躺好,感觉一颗心比凉掉的热水袋更冷。
老天爷呀,她还没瘫痪走不动就落到这种地步,真瘫了可怎么办呀?
马秀兰辗转反侧,大半夜都没睡着?,第二天醒来?脸色浮肿,反倒显得满脸皱纹变浅了。
“妈,旭阳刚打电话,他媳妇有身子了。”刘小娥喜气洋洋地往三蹦子斗里搬东西,正是昨天李建军送的牛奶香蕉等,“我和小贵子过?去看看,早点给你把?孙媳妇接回?来?。”
唐贵附和道:“妈,你在家歇着?吧,多喝水。”
说完坐到三蹦子前座,径直载着?刘小娥走了。
扶着?墙摸到厨房,发现冷锅冷灶的马秀兰:“…………”
不认账 俗话说的好?, 县官不如现?管。不过是自己煮了顿早饭又?去了趟茅房,马秀兰那股得意范儿就?散得七七八八,心底甚至泛起了一丝丝惊惶——
都?说养儿防老, 养儿防老,儿子才是她晚年的依靠。可小贵子耳根软,刘小娥心肠毒,他俩能给她好?好?养老吗?
现?在就?敢给她下马威,将来哪天她真瘫了,躺床上不能动弹,鬼知道会被磋磨成啥模样。
“妈, 人有两只眼睛看得宽,车有四个轱辘跑得稳,干啥都?不能只靠一头, 说垮就?垮了呀。”
“父母待儿万年长, 儿待父母扁担长, 所以老了得留个体己钱, 花起来手头宽裕。”
“妈,你帮我抻一抻卖地钱嘛, 到时候咱俩平分, 给你名下开一个八万块的存折……”
唐霞和李建军的话重?新浮现?在脑海,像电线杆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不停叫唤, 马秀兰越琢磨越没有主意,索性挑了根粗树枝当拐杖,一步一挪地去找陈大娘看香。
好?巧不巧的,陈大娘也病了, 正一边咳嗽一边架炉子熬中药,满院飘荡着浓浓的苦味儿。
“哎呀老姐姐, 你咋难受了呢?”马秀兰忙上前寒暄,又?要帮陈大娘扇风。
陈大娘笑道:“你都?拄上拐棍了,还是坐板凳歇着吧。我熬一锅小柴胡汤,待会儿你喝两碗,延年益寿。”
“唉,不瞒你呀老姐姐,”马秀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刚从医院出来,这老胳膊老腿儿,不顶用喽……”
她这人爱显摆,之前闺女女婿开轿车领她去旅游,甭提多高兴了。所以后?面?脑血栓住院,也没好?意思冲别人讲,这会儿邻居们都?以为她是住水库玩了十天。
对着陈大娘倒没啥好?隐瞒的,俩人认识大半辈子了,而且陈大娘天天烧香拜菩萨,马秀兰自觉瞒不过她,絮絮叨叨将自己的烦心事诉了一遍。
末了恳求道,”老姐姐呀,我的命真是忒苦,你千万帮帮忙,叫菩萨给我指条明路。”
陈大娘:“……”
人活七十古来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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