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灵光一闪而逝的瞬间,仍旧能够辨别出那枚篆字的玄妙纹路——“紫”。
进入地宫之前烙印在心神之中的两枚篆字,竟然形成了某种类似于传承秘法一样的权柄烙印。
一枚“蟾”字篆,已经给楚维阳带来一部急切需要的功法,这一枚“紫”字,或许还有另外的惊喜可言。
按捺住心中急切的冲动。
楚维阳再度将心神沉浸在《大日纯阳钓蟾功》之中。
老实说,古之先贤取名固然喜欢玩弄玄虚,可就像毒道本身就在药道中一样,才教青竹祖师取丹经之名,这一部功法称“大日纯阳”,如今细细参悟来,楚维阳方才发觉,竟然和内中修法有着几分隐喻之奥妙。
毒道实是少有的几类看似没甚门槛,却又偏生极难入门径的修行道途。
盖因沾染了毒物,一个不慎,还没炼出法力来,就先积攒下浑身的病灶,等那一口元炁炼出来的时候,说不得心口里一口气就要散出去……
正因此,这部功法另辟蹊径,不再气海丹田之中瞎折腾,反而先一步用功在中丹田处。
修行时需备以毒物,而后以观想辅之以手印,于绛宫心室中引一缕心火出来,而后,拿这一缕心火去引毒物之中的毒炁。
此火相虚,本是气血显照,而人身气血尤善熔炼诸物。
因是,一经煅烧,毒炁随即与心火炼在一处。
而后再引着这缕毒火,复返绛宫心室之中,直拿心火本源将之裹起来煅烧。
如是,一缕毒火又要煅烧去九成九。
可余下那缕,重归心火之中,兼具毒道,复又温润。
最后,再入定观想道图,于渺冥之中引来一道元炁,炼在心火里成毒道法力。
如此,一次修行,甚至不经周身经络脉轮,只在绛宫方寸地里折腾,保护了肉身在修行之初不受毒物直接侵蚀,又彰显了法门之玄妙。
又因为在修行密语之中,常以“青龙”代指“心火”,而毒物之中,又以蟾蜍最邪。
而这样的指代,又和古籍之中记载的久远故事得以印证——
传闻昔年时,曾有大能,于外海以蛟龙为饵,钓深海蟾妖。
故而那观想的道图,便命名为《青龙钓蟾道图》。
而不论是青龙还是心火,又皆是火相,亦称大日。
而火中煅火,则是纯阳之景。
故而再回看,《大日纯阳钓蟾功》,竟有几分道理幽深的韵味。
因此,等楚维阳缓缓睁开双眼之后,他刻意的瞥了马管事一眼,年轻人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之中透着些怜悯,透着些欲言又止。
可没等马管事反应过来,楚维阳已经捧起白玉毒蛇,缓缓地走到丹炉近前去,开始琢磨着怎么将这尊丹炉打开,好教玉蛇也能大快朵颐。
原地里,马管事拉着一张脸,只得猛地拍着箩筐的边沿。
“怎么了这是?怎么……”
“嘿——!”
“这是甚么人性!有话你倒是说呐——!”
“我怎么了我就,你拿那眼神儿看我……”
……
玉髓河口。
遍地葱郁的草原上,远远地看去,越过细密的河网,不远处便是郁郁树海,满眼的翠玉颜色,直教人顿觉心旷神怡起来。
柔和的风中,清海道人负手而立,他仰着头,几乎陶醉的感受着徐徐春风拂过,双眼微微闭着,像是沉浸在其中一样。
而老道的身后,则是重见天日的谢姜与靳观。
只是此刻,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连谢姜也嘟着嘴,似是有些委屈,又有些羞愧。
好半晌,到底是女孩儿,谢姜凑到老道身旁,拽着老道宽大袖袍的一角,轻轻地摇晃着。
“大师伯,弟子知错了……您别不说话好不好……”
闻言,清海道人转过头来,脸上仍旧是那似曾相识的和煦笑容。
老道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谢姜的手背,紧接着摇了摇头。
“孩子,师伯何时说过你们的错处?”
“懂得了在那等绝地里,被人拘禁了还要想办法使个驱狼吞虎的法子,你们已经很了不起了,师伯很满意。”
“老实说,历劫补经,一代代截云山的先贤们,再算上我们四个,剖肝沥胆,累死累活都没做成的事儿,凭甚么因为祖师临死前说得几句话,就得把千钧的重担全压在你们的肩膀头上?”
“都个顶个的是好孩子啊。”
“做不成,做错了事儿,才是正经的寻常道理。”
“师伯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这辈子说短也长,说长也短的,如此人间美景,总是看一眼少一眼的,你们还年轻,该多看一看的。”
如此,老道猛地顿了顿,约莫两三息的时间之后,方才开口道。
“倘若是吾宗截云经没能补全,师伯我许是也就眼眉前这段日子的寿数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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