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楚维阳的近前来。
方才的话尽都教她听得一清二楚,可到底是百花楼出身的人,贯会瞧人脸色,这会儿,问也不问南山赤铁和玉脂凝浆的事情,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石桌上堆叠起来的玉匣。
“主人,修行以来,从来也没见你依仗过这寻常的灵石,怎么的今日里又想起来留用这些?”
闻听此言,楚维阳不答,反而抬起头来,目光在游离间,最后落在了青荷那细长的如羊脂白玉一样的脖颈上面。
到底是炼了小半的神魂符咒去,只这一眼,青荷便知晓了楚维阳在想些甚么。
原地里,她已经打开一枚玉匣,兀自捏起一枚灵石来。
一直凑到快嘴边的时候,青荷才笑着开口道。
“奴婢可不愿意做那坏主人修行的妖人,这百花楼女修的妙处,如今主人还是只看看的好了,许是这样振奋着您,来日里一朝晋入筑基境界,还能有我三分功劳在呢,到时候,岂不是一场佳话?”
话音落下时,青荷一张嘴、一仰头,随着“咕噜”一声,便见青荷将那灵石直直吞咽下。
起先时,她像是吞下了一块冰,整个人不禁颤抖了十余息,紧接着,冰块融化之后,似乎又像是化作了岩浆热流,旋即,便见她面容绯红,连细长的脖颈上都明显的露出了汗迹。
几乎同一时间,某种难以言喻的淡雅花香气息,便倏忽间充斥着整座小亭。
抬起手捂在衣襟上,青荷长长地、痛快的舒了一口气。
原地里,迎着楚维阳那仍旧空洞且平和的目光,不知因何,方才还满是烟视媚行的青荷,无端的心底里一慌。
这一下,不敢再那样的肆无忌惮,她脸上的绯红颜色还未散去,这会儿半低着头,反而像是整个人害羞起来了一样。
再开口时,声音也低了下来。
“奴婢沐浴去了。”
话音落下时,便见青荷折转身形就要往回走,步伐里愈见慌张。
……
原地里,直到房屋的门扉紧紧地合上之后,楚维阳方才兀自叹了一口气。
近日里青荷长久的烟视媚行,反而教楚维阳多少有了几分适应。
这会儿,他自然不是因此而喟叹。
他喟叹的原因只是,回想着这一路东行奔逃千万里,从镇魔窟到河源地,从河源地到镇海道城。
许是直到这一刻起,楚维阳方才有了切实的体悟——自己如今与往昔的境遇,已渐渐是截然不同的气象。
演子午玄阙黄庭
南疆,无垠旷野之中。
远远地,已经能够观瞧到宝瓶江的粼粼水光,这会儿,甚至只是站在这里,都能够看到目光极远处,那晦暗的天穹,以及外海风暴贯穿在视野尽头天与海之间的厚重水汽帷幕。
灾劫愈近了。
而这会儿,这片无垠的旷野之中,同样有着汹涌的狂风烈烈回旋着。
放眼望去,葱郁的草丛在凌厉的风中被搅断,乃至有浮土、碎石、草根,尽都被裹挟在风中,彼此碰撞与磋磨间,泰半崩溃成齑粉,霎时间,成了一道浅淡的烟尘大幕。
而在那道烟尘大幕之中,一半是水火盘旋。
火成丹红颜色,恍若是朱砂血洒进了焰根里,那火分明极其炽热,可焰火摇曳着,通身却浑然一色,不见深浅变化,像是一道火焰形状的血河,又像是甚么颜料洒进了风中,偏偏熊熊法焰热浪可怖,盘旋在风中,愈见轻灵;
水成天青颜色,恍若是一湖水映照在了法力中,那水光汹涌恍若洪流,偏生也像那丹红焰火一般,自上到下、从里之外都是一般的天青颜色,眼见得其通透,尤甚宝瓶江许多,可如此清澈的水光,偏生在狂风中镇定,愈见厚重。
而同样在那烟尘大幕之中,另一半是凄厉鬼啸声音。
任是谁言苦难境遇都道鬼蜮森森,可到底那鬼蜮不是人世里能常见得的景象,而如今,却真真展露在了天地间!
晦暗的黑灰色旋风里面,一道道似虚似实的身形凝聚,那风烟便像是它们扭曲而飘摇的衣袍,渐次弥散的烟尘之中,它们发着凄厉的吼声,像是要从衣袍的裹挟里挣扎出来,那漫空中兀自扭动着,最后也只是徒劳的印出一道道扭曲的人形来。
可每一下扭动里,那带动的衣袍都抖落着黑灰色烟尘,化成一道道幽冷的鬼煞阴风;而那凄厉的吼声交叠在一起,更是某种诡谲的魔道秘法,是最摇晃人心神的摄魂魔音。
至于偶然间那些厉鬼与水火漩涡真气的碰撞在了一起,不论是烈火的煅烧,还是法水的冲刷,再给厉鬼引动更为痛苦的凄厉声之外,更引得厉鬼愈发癫狂的挣扎与扭动,仿佛是饮鸩止渴的赌徒,它们在不堪承受痛苦的同时,又仿若感受到了活着的真切。
而愈是挣扎,摄魂魔音愈盛,鬼煞阴风愈烈。
终于,足足十余息的时间过去,那道回旋的风暴终于无法承受这样汹涌的彼此攻伐。
轰然间恍若雷霆炸响的震动声中,烟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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