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岛主像是陷入某种呆滞中去了一样,她轻轻颔首,可幅度极轻微,又像是甚么反应都没有,仍旧自顾自的在原地里愣神。
面对莫岛主长久的沉默以对,终于,蛇老微微皱起眉头来,那乌木蛇杖微微的抬起,可紧接着又被蛇老漫不经心的放下。
紧接着,蛇老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莫岛主,听我这个过来人的一句话罢,你这会儿沉闷着不说话,就是把自己恨毁了,屠灭你们莫家的庭昌山还伫立在那里,庭昌山的丹霞老虔婆也注定会活得好好的,到头来也不过是你一人陨灭,彻底教莫家断了根脉而已。
老夫也明白,你心中有怒火,可这火该继续烧在庭昌山门人的身上,不该烧着你自己,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但你要报仇,朝着一个坐镇金丹大修士的道场报仇,只初入丹胎境界,没希望,可如今有这么个捷径,能教你……”
话说到最后,蛇老往前探着身子,沧桑的眼眸和莫岛主仇恨的目光对视上了。
于是,他不再言语,只是意味深长的停在了那里。
紧接着,是莫岛主艰难抬起来的头颅。
汹涌湍流里,瞧不见泪痕,可莫岛主的眼眸之中,已经是遍布满了血丝。
迎着蛇老的目光,莫岛主仍旧没有回应任何与仇恨、与莫家有关的话题,但她像是将蛇老的话尽都听进了心里去。
再开口时,莫岛主稍稍有些嘶哑的声音已经回响在了蛇窟之中。
“噬心唤命咒——”
话音落下时,原地里,蛇老的嘴角已经浮现出笑容来。
渐次,熟悉的雷鸣声开始在幽暗的海底,开始在幽深的蛇窟中回响开来。
原本已经弥散而去的烟尘,再度随着灌注而来的湍流,化作层叠的晦暗雾霭,将蛇窟尽数笼罩,连带着蛇老的身形,也复又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霎时间,立身在原地,似是天与地,无垠的广袤之间,只剩了蛇老一人孤寂的身影。
他半陶醉的眯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那雷鸣的声音,像是在聆听甚么玄音妙曲,不时间,他苍老而干枯的手指,便抚在乌木蛇杖那恍若是自然显化出来的细密蛇鳞上面。
可伴随着蛇老的轻轻抚摸,那萦绕盘踞在乌木上面的蛇形,竟然像是活物一样,兀自盘旋扭动着。
似乎随着每一道雷鸣声落下,那杖头的蛇雕都愈多一分灵动,很快,便真的和活物没有甚么太大的区别了,只有那蛇雕上明显的木纹,将之与活物明晰的割裂开来。
正此时,厚重的晦暗雾霭里面,蛇老忽地一步迈出。
再落脚的时候,蛇老立身在了一丹胎境界妖蛇的身后,早在两次诵念的间隙里,这蛇妖便已经抵至了九炼丹胎的境界,可如今好一阵过去,他身上的气息仍不见半点变化,甚至伴随着他的身形变得僵硬与迟滞,他眼眸深处的灵光甚至有着溃散的趋势。
原地里,蛇老含混的呢喃声落下。
“好孩子,老祖也不想这样做的,今个儿一番是真的要给你们造化,可谁教你自己不争气呢,老祖也没办法了……”
话音落下时,蛇老手中的乌木蛇杖一抬。
唰——!
倏忽间,那杖头的蛇雕猛然间暴涨,霎时那蛇雕张开血盆大口,竟真个将那僵硬且迟滞的丹胎境界蛇妖吞进了腹中!
登时间,乌木蛇杖上灵光兜转,再看去时,那蛇雕暴涨的身形复又缩了回去,滴溜溜一转,遂又盘在杖头,化作木雕,动也不动了。
自始至终,分明是那乌木蛇杖吞下了妖蛇来。
可是原地里,乌木蛇杖除却蛇雕外,再没甚变化可言,反而是一旁的蛇老,倏忽间面容变得红润起来,仔细看去时,连眼角细密的皱纹,都在这一刻消去了数道。
自始至终,那连绵的雷鸣声仍旧如故响彻,厚重的雾霭里,再无一人晓得蛇老做了甚么。
“化千劫而驻庭昌,掌万法而号丹霞。”
“过鹊桥而挥洒甘霖,越昆仑而降服龙虎。”
“垂幽渡厄,擎日祛灾。”
“……”
……
靖安道城中。
城墙下,钟朝元慵懒且肆意的拄着手中的黑幡,长久且浓郁的血腥气萦绕在他的身周,似是难以散去。
这会儿,钟朝元缓步走到了不远处的玄甲道兵营中,寻到了库房处,一面扬着自己手中的玉符,一面抬手一甩,将十余枚柳木符牌摆在了桌面上。
只看去时,一阵阵幽暗且晦涩的灵光兜转,恍惚间,甚至能够教人听到凄厉的嘶吼声音。
随即,便听得钟朝元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一枚符牌上,封着百道筑基境界妖兽的魂魄真灵,这顽意儿不合我用,卖给道城了,能记几道勋,且都录在我玉符上。”
说罢,钟朝元摇晃着幡旗,又几步路走到了不远处的闫见微面前。
只是较之早先在宝瓶江外斗过一场时的不相上下,这会儿,只见闫见微脸色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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