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从楚维阳幼年时能够接触到宗门典籍开始,关乎于青竹老祖这个人,在宗门典籍的记载之中,在郭典、张老七和吴二等人的口中,便属于评价不甚高的那一类。
连带着,实则在楚维阳未曾发觉的层面上,自己对于这位宗门最后一位金丹大修士的印象也说不上多么高卓缥缈来。
甚至仿佛有一种觉得宗门后来凋敝至此,乃至于自己有囚身之厄,往根子上找,都得怪这位末代老祖一样。
可实则愈是经历过诸般之后,楚维阳才愈是能够明白,许多时候命数之无常,便连金丹境界的大修士,在其面前也需得束手无策。
也正是因着这样的心境蜕变,遂愈教楚维阳能够明白,盘王元宗的衰颓从来不是因哪一代人,也因而教楚维阳愈发的正视起这位末代老祖。
而直至今日,透过这一枚青竹老祖曾经炼就的宝丹,才教楚维阳看到了抛开一切之外,纯粹的毒道造诣上的深切差距。
许是在毒道的用法施展上,楚维阳能够借助某些毒煞之炁本身的无形无相而做到不着痕迹,但那不是楚维阳的能力,严格来说,那是毒煞之气本身的品质决定的。
而在楚维阳的眼前,透过这团圆融的五蕴灵光,楚维阳遂得以明白,青竹老祖是真正做到这一步,连毒煞法力的本质都被他蜕变与升华至了混混朦朦,不着诸色的层次。
更相反,楚维阳手中的翠色与乌光愈是鲜明,便愈是意味着在此道上与青竹老祖还有很长的差距需得要追赶。
这便是在攒簇五行之外,楚维阳所需要做到的层次!
是在服宝药,也是在定道途。
某一个闪念间,楚维阳有这般的念头生发,随即一张口,水火回旋,裹着那混朦宝药,直接被楚维阳镇入了胃囊丹鼎之中。
霎时间,几若山火迸发一般的澎湃药力化作汹涌热流从胃囊丹鼎之中上涌。
终是有着这般浑厚药力的宝丹得以炼化,才教楚维阳那愈演愈烈,几乎抵至极限的饥饿感觉在这一刻有所缓解,自法力至气血,乃至于神魂,这一刻,楚维阳都似是感觉到了冥冥之中并不存在的欢鸣声音。
忽地,楚维阳那愈渐舒张开来的表情又是猛地一顿。
许是饥饿感觉的缓解,教楚维阳神魂的清明与空灵也达到了某种极限,电光石火之间,顺延着毒煞之道,顺延着晦暗难明的高卓义理,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延宕开来,倏忽间教楚维阳想到了一个人。
想到了在这场烈火烹油一样的酒会丹宴之中,自始至终哪怕在走马观花一样的眼花缭乱里面,都被楚维阳真正忽视掉的人——
毒道散修张有观。
说起来,楚维阳甚至曾经与他进行过登坛演法,可是除却能够回想起来这个人的大略身形,回想起来这个人的容貌形象之外,再思量去的时候,楚维阳竟然惊觉,自己对于此人竟毫无更多的印象了!
但此刻,楚维阳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感触。
这是毒煞之中那晦暗难明的义理真正融入此人举手投足之间的印证与显照。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甚至连斗法时此人一闪而逝的法力灵光,也正是这般混朦而不着颜色的。
愈是深思,楚维阳便愈是因之而惊诧。
这等被楚维阳所洞见的浑厚底蕴,与楚维阳自身的雷法还有所不同,能够定胜一十二场,实则楚维阳泰半是靠着玄门无有锻体之修,泰半又是靠着六十四诸挂气机的圆融。
前者是人无我有的优势,后者则是自然造化的馈赠,即便在左炎的眼中,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是不属于筑基境界修士所应该掌握的力量。
而在楚维阳的眼中,张有观的毒煞法力,同样是这样的,那法力的本身,那种混朦的意象,那种晦暗难明的义理显照,尽都不该是筑基境界的修士所应该掌握的力量。
便是有着诸般无上道法,甚至还有着演灵咒的精炼,楚维阳都兀自思忖着,倘若有朝一日能够在丹胎境界走到极深邃的层次,或许可以初步窥见这等高上意蕴。
这是以楚维阳的底蕴,都需得置于那样渺远的层次才得以去遐想的事情。
张有观。
一翻手,山河簋再度兜转起来,水火那鲜明的灵光显照的同时,楚维阳一翻手又取出了一枚宝丹掷入其中。
伴随着药力的再度晕散,楚维阳开始从头到尾极其细致的重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愈是这样的思量,楚维阳在对于毒煞之道的义理愈发深入的同时,也更进一步的意识到了自己早先思绪的正确性。
也正因此,张有观这个人,从这个名字,再到他的容貌身形,那些心神记忆之中极短暂凌乱的碎片在这一刻皆尽跃上了心头,教楚维阳愈发笃定此人身上的不谐。
那晦暗难明的义理愈是润物无声,便愈是显得此人不谐!
而也在这样沉沉的心念之中,随着山河簋中水火交缠,愈映照得楚维阳脸色明灭不定起来。
……
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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