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洞天之内,自连绵地脉,及至灵浮岛,再到琅霄山,四时变化引动着诸脉齐振。
若有若无的轰隆声中,是春雷响在了天地间。
云起青天遮万象
当那第一声春雷的余韵仍旧回响在山野之间的时候。
半山腰处,道宫门前,楚维阳的身形倏忽间显照,他立身在其间,面南而观照向偌大的道场洞天。
此时间,楚维阳能够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伴随着这一声轰隆的春雷之声,山石草木之间那生机的缓慢勃发。
四时的变幻在这一刻明晰的越过了某一道界限。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只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感应着,忽地,楚维阳竟有几分热泪盈眶一般的无端感触。
不过,仔细想来,这种感触本身倒也未必见得无端。
毕竟楚维阳从逃出镇魔窟来的第一步,便是从《春时剑》的修持开始的,那是他炼煞的第一步,是他亡命奔逃九万里的第一步。
“一年了……”
轻声的感慨着,楚维阳在这一刻忽地有一种触觉,他好似是因之而与自身所在的道场,与这道场之中的山石草木融为了一体。
也正因此,那连绵的轰隆雷声之中,春雷所激发的生机与活力,也好似是随之一同,在震颤着诸脉的同时,震颤在了楚维阳的精气神三元之间。
好似是要有着更为磅礴的活力从楚维阳的身形之中因之而焕发。
换做寻常时候,如楚维阳这样修持着锻体之道的修士,最为忌讳的便是任何外力所映照的气韵对于己身气血生机,乃至于精气神间纤毫细节的任何影响。
这好似是昔年曾经饱受煞气侵蚀而留下的后遗症一般,楚维阳甚至在筑基境界之所以将道法功果打磨的那样圆融无漏,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便是为得将内外周天单方面的隔绝,以尽全力的教自身内周天生息,不受外力掌控。
但这从道法的义理上,实则是说不通的。
便像是《四时剑》的修法,本也应该依循四时而演变一样。
很多时候,内外周天的通感,是很有必要的。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而在这一刻,当又一个似曾相识的春日回归人世间,那轰隆的雷声将楚维阳从极渺远的回应感慨之中拖拽回现世的时候。
那无声息的极尽复杂的心绪感慨之变化中,楚维阳好似是经历了某种心境的洗炼。
这同样也源自于此前长久时间所参悟的太阴雷法之真形图。
但是源自于道与法,却不仅仅局限于道与法。
楚维阳浑似是借着这一步,达成了某种自己与自己的和解,某种自己与过去的和解,某种自己与天地的和解。
至少,他开始尝试着,不再抗拒这种四时变化的内外周天之交感。
甚至,冥冥之中,因为着这原本春雷的触动,当雷炁的震颤感觉传递到楚维阳精气神三元之中的出手,楚维阳更在因为着同样韵律的交织与共鸣,在一点点的引动着四面八方徜徉天地之间的春时雷炁,准备以其内蕴之生机造化,推动自身踏足这真正参悟出好模样来的真形图。
这修法终归是要修持的,既然如此,许是再没有比今日的天时更为契合的了。
许是触动了心境的缘故,楚维阳今日的感慨尤其之多,他自觉的直至今日有着这样的修法,自己才算是真正走在了丹胎境界的修途上。
而也几乎正此时,许是因为这春雷的惊动,又许是因为楚维阳这里道与法的气息前所未有的通泰兼且凝重。
忽地,一道凤鸣声自山顶处传来。
等楚维阳仰头看去时,那缭绕的凤凰天火之中,已然是淳于芷身披着绛红大袍,赤足凌空而立的身形。
她似是已经听到了楚维阳那一声喟叹的感慨,而今看向楚维阳这里,脸上竟然展露出了几乎一般无二的复杂神情。
说来两人几乎是前后脚的境遇,楚维阳昔年自镇魔窟中逃出生天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淳于芷正遭逢着自己生死间截然不同境遇的时候。
甚至追根溯源,那一日里镇魔窟地动山摇,再到灵丘山边沿处跻身法剑之中。
楚维阳与淳于芷,真真算是相互成就。
也正因此,这完整的四时变化之中的沧桑感慨,几乎是在将两人的心神共同贯穿。
但是同样的,这种几乎相同的心境,在这一刻竟似是也成了楚维阳和淳于芷之间那无声息的慰藉。
这会儿,两人四目相对,无声息间,几乎同时,楚维阳和淳于芷的脸上展露出了些许柔和的笑意。
心境更进一步的被触动,而也正此时,楚维阳几乎感受到了那种春时雷炁的蓬勃,要无法克制朝着楚维阳的道躯灌涌而去。
道人的声音方才响起。
“这是闭关结束了?”
楚维阳分明才是修为孱弱的那个,可是此刻,面对着一位金丹境界大修士,他那喑哑的声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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