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很快,伴随着宋清溪的思感与念头之中开始跃动出关乎于死亡的概念,进而,这概念本身拨动回忆,回忆本身映照气机,气机复又牵引着剑意。
于是只顷刻间,漫天的剑意星河映照着万千剑气,旋即浑如雨瀑一般坠落于世,剑剑化作流光,尽皆穿透那灰黑色的雾霭而过。
进而,在楚维阳的注视下,宋清溪的神形再一度陷入了自我割裂与癫狂的折磨状态之中,那灰黑色的雾霭里,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阴灵轮廓显照,在撕咬着宋清溪的神形本身。
那刚刚教宋清溪趋之若鹜,既感觉到憧憬渴望,又因之而惊惧畏惧的无上剑道,便这样在一下下的割裂着宋清溪的魂魄真灵。
可是,这样的变化似是没有能够持续太久的时间。
忽地,某一瞬间,有鎏金神华从那灰黑色的雾霭之中蒸腾着显照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漫天的法剑尽皆复归星河原位,一切的阴灵轮廓消隐了去,在这一道原本暗金颜色,在翻腾之中不断朝着鎏金神霞变幻的雾霭之中,宋清溪的神形再度显照,浑似是那溺水的人一样,一面恢复着理智,一面大口的剧烈喘息着。
而伴随着宋清溪这里的变化,登时间,刚刚稍有停歇的六道真形图的《法相天地》便再度开启了运转。
繁浩的天地元气去而复返,裹挟着那鎏金神霞,以及内里一点点显照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道果之力,在同一时间,朝着同时楚维阳身形的六道真心图尽皆灌涌而去。
而同样的,渐渐恢复了理智的宋清溪,也开始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目光看向那仍旧悬照在山河剑界之中的思感与念头。
执拗也好,疯癫也罢,甚至连假痴不癫这样的话都算上,这世上的人有许多种褒贬不一的说辞来代指剑宗修士,来代指剑宗截云一脉的修士。
他们想着补经的事情快要想疯掉了!
可任是谁,也不得不认可一件事情,如剑宗修士,如截云一脉传人,这一宗才情能耐如何不提,他们至少是真正一颗道心尽皆极于剑道之中的。
为了剑道,为了补全剑经,他们甚么事儿都敢做,甚么事儿也尽都做得出来。
也正因此,同样被这样的心念贯彻的宋清溪,饶是再生疏也好,再语无伦次也罢,总归都是有真正一番“满腔热血”想要教楚维阳看到的,可偏生那神念只是这样虚虚地悬照着,他一言不发,长久的只是这样观照着山河剑界。
那种沉郁的气韵本身,几乎可以教宋清溪的“一腔热血”尽皆如坠冰窖。
宋清溪也能够明白,这种寒意是楚维阳情绪里面那切实的无法抹去的恨意,事情似乎陷入了某种死胡同、死循环里——
楚维阳的恨意无法纾解,这无上剑道便无法传续到剑宗的手中,来日注定要因为更为恢宏高卓的剑道法门而使得乾元剑宗运数凋敝,乃至凋亡在岁月光阴里面。
但若要纾解楚维阳的恨意,使得无上剑道法门能够得以传续,恐怕依照楚维阳的心境,只怕要屠尽剑宗上上下下满门,才足够甘心。
可倘若真个依照了楚维阳的心念,纵然是求来了无上剑道法门,又该教给谁去修呢?
也正是思量着这一点,长久的,宋清溪愈是理智,便愈是因之而显得绝望起来。
而这一刻,感触到那鎏金神华徜徉在自己六道真形图录的过程之中的变化,再看到于沉默之中愈见得绝望的宋清溪。
麻木不仁本身并无痛苦可言。
而且哪怕只是冲着这接连显现的鎏金神华本身,楚维阳都需得教宋清溪从这种绝望的心境之中重新爬出来。
于是,良久的沉默里面,楚维阳缓缓地开口道。
“宋清溪,而今你已经身陷囹圄之中,瞧瞧罢,这鎏金神霞,这道果之力!你的金丹道果与本命法宝的碎片尽皆都在贫道的掌握之中,连你的本体都不得不在外海斩杀化形大妖,来为自己挣命!”
“连你自己都是泥塑石雕,身陷泥泞,难以自保,又有甚么资格,敢腆着脸,告诉贫道,剑宗甚么都能给我?”
“你而今连自己的主意都做不了!”
“再者说来,剑宗?剑宗能给我甚么?你困身在贫道的山河剑界之中,不要说连金丹境界大修士的眼力都丧失殆尽了!”
“在贫道这般剑道法门面前,你犹还想着居高临下的施舍么?”
“傲慢!狂妄!自大!尤不自知!”
而此时间,宋清溪不怕楚维阳怒斥自己,她只怕楚维阳一言不发。
于是,就在楚维阳的怒音尤还在山河剑界之中回响开来的时候,鎏金神霞之中,宋清溪的声音赶忙响起。
“是,是贫道之错,傲慢,狂妄,自大而不自知……”
“那便不提剑宗,不提一切,我已身陷囹圄之中,只消能够传续这样的无上剑道,我愿意赎罪,替剑宗赎罪。”
“不!也替我赎罪!”
“冤冤相报何时了,人死无法复生,你倘若要恨,这恨意是会无穷无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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