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禅师在之后继续引动那《玉册》的时候,便毫无顾忌的将天地灵韵的抽取,更多的侧重在了西土之中。
既然是彼辈所造成的债与孽,那么便由西土诸宗的山门底蕴来偿还!
于是,这便是真真雪上加霜的场景。
在宗门真正的扛鼎大修士与法脉传续的衣钵弟子相继陨灭之后,宗门的底蕴又从灵韵的蕴藏和灵秀山水的层面,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凋敝。
愈是显得苦寒了些。
但是西土的诸修也明白,这尚还是因为月华禅师看在了西土诸宗真正的堪称菁华的那一部分修士几乎九成九都死在白鹿山中的缘故,即便在后续的清算与报复上,也已经显得甚为克制,否则,真个追究着责任,清算因果运数,只怕当有不少的宗门要注定覆灭的结局。
而且,当原本应该均匀在一整个天地之间的灵韵汲取,最后仅只是局限在西土的范畴之内,并且因为那风暴长久的吞噬与肆虐已经月余之久。
再是如何温和以克制的清算,诸宗道场山门的凋敝,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颓。
所有人都能够明晰的意识到。
在这样地脉与人脉的相继折损过程之中,整个西土的诸宗将度过一段注定难捱的时光。
而也正在这样的认知确定的过程之中,足足月余的时间过去,那天地惊变的裂痕终于在这一刻,伴随着数个时辰之久的接连不断的剧烈轰隆的爆鸣声音,伴随着那原本消弭的毁灭气息重新涌现,伴随着失措间月华禅师不得不朝着其间灌注更多的月华灵韵洪流。
待得那骤然繁盛的须弥风暴本身渐渐地消弭去之后。
入目所见时,是那原本在南北正邪诸宗之间,那合该宽阔宽广的连绵天地的彻底消散。
某一部分的山川湖河伴随着天地乾坤,彻彻底底的成了那须弥壁垒重叠过程之中被掩盖去的部分。
而也这样,就在诸修半是怅然若失,半是如释重负的复杂心情之中,那远空之际恒久洞照的月华灵光,便也这样终是随着禅师的身形而一同消弭。
这已经是近乎于西土诸宗所无力承受的重负。
而也正在这样的过程之中,在诸宗天骄尽皆意味莫名的相继遁空离去的过程之中,或许是有些感慨与怀念这样的天地惊变。
半悬空中,从南疆远赴而至的净照斋大师兄第五磬,长久的凌空而立,以满足之外更为复杂的目光,看向那道已经彻底合拢之后消弭于无形的须弥皱褶。
但天地的变化已经诞生,并且谁人都无法忽视。
而也正在这样的眺望与感慨之中。
忽地,有着一道身裹碧袍的身形,忽地从若有若无的祭火焰光洞照之中,显照在第五磬的身侧。
正是对第五磬有着“救命之恩”的巫觋教玄河长老。
两人再相逢在此间时的寒暄,是那样的温和而自然。
“玄河道友既然是要云游四方,不如这第一站,便往吾南疆来罢,贫道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而第五磬这般说着,看了眼玄河长老之后,又偏过头看向那灵山秀水的消失之地,颇忧心忡忡的感慨道。
“说起来,昔年……总之,这样的古界须弥碎片,几乎诸域皆有之,其中又以吾南疆最多,唉!只希望如是惊变,是一时探索不慎的偶然,而非是这等古界须弥碎片本身的惊变罢,诚然是多事之秋矣!”
残阳如血字如歌
半悬空中,第五磬身形侧旁处,楚维阳浑似是未曾听到第五磬那意有所指的言说一样,道人在这一刻,顺着第五磬的目光看向那消弭的山野所在之处,像是观照着那天地惊变带来的心神震撼,已经远胜过了第五磬言语之中的内容。
最后,道人也仅只是展露出了真正悲天悯人的气韵,颇感慨的说了一句。
“是啊,希望这样的灾厄本身,仅只是一种偶然。”
这一刻,一位巫觋教和一位净照斋出身的魔门修士,尽都在这一刻展露出了正道修士好像才具备的悲悯。
而也正是随着这样的感慨声音,道人像是在无声息间已经应下了第五磬的邀请一样,复又驻足的顷刻,好像在确定着远空之处再无有分毫的更多层次的变化,这才相继折转着身形,径直朝着南疆飞遁而去。
而事实上,在略显得悠然的凌空飞遁的过程之中,在脱离了西土那样惨烈而显得狼藉的景象之后,玄河道人才像是在这一过程之中恢复了原本应有的谈兴,进而在与第五磬的闲叙之中,不断低声细语的提及了昔日里曾经洞见的诸般。
从诸修在那邈远的昏黄浊世之中的探索,再到第五磬被观渔散人追杀时的狼狈,还有耄耋老道趺坐青狮显照身形时的可怖,最后才是玄河道人机缘巧合之下的挽救与庇护。
在那完整而明晰的框架之下,伴随着楚维阳与第五磬之间的你一言我一语,旋即,昔日那邈远浊世之中所“真实发生”的一切,便这样在相继的补充之下,从简明的框架,变成了具备真切实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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