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华禅师的沉默,换来的却并非是楚维阳的收敛。
这顷刻间,仿佛是月华禅师的骤然出声与打断,使得楚维阳在思绪稍稍有些断续的过程之中,戾气骤生。
而且,肉眼可见的,楚维阳那笔走游龙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甚至有了数息稍稍顿住与断续在了那里。
一时间,饶是月华禅师本身都有些心生悔意。
可下一瞬,楚维阳那阴冷的几乎要洞照杀念的声音便紧随其后响起。
“莫要教贫道看见你,烦!”
话音落下时,远空之处,月华禅师看着那《玉册》,分明似是想要说些甚么,可是这顷刻间,月华禅师在欲言又止之中,终是归于沉默。
迎着楚维阳那愤懑的目光,月华禅师像是在直面南天,像是在直面最为纯粹质朴的道与法。
于是,分明是这天地间的修为最高卓者,禅师反而是拱手一拜,在始终的沉默之中,消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自然而然,因为明白着楚维阳能够明晰的感应神韵,更何况这一刻《玉册》也在垂落。
随着那禅师的身形一同消隐的,还有着禅师洞照向南天的神韵。
而也正是伴随着这一番波折,随着楚维阳收回怒视向中州的目光,楚维阳顺势环顾向了四面八方。
霎时间,伴随着道人的目光环视,诸宗圣地大教的金丹境界大修士们,相继将目光同样消隐了去。
这偌大动静长久注视着,那云海仍旧是云海而已,无有神韵显照,与己身道法修途无益。
这一刻,天大地大,巫觋教的玄河长老最大。
而且,若是再一味的注视下去,哪怕不得罪玄河道人,也要得罪月华禅师。
而也正是借着这著录书经的大势,楚维阳终于在这一刻,像是斩断诸般一样,终于得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清净。
而也正是借由着这种安宁与清净。
无端的,那开启恢宏大世的帷幕之准绳,便这样被楚维阳紧紧地攥在了掌心之中,并且在这一刻,伴随着楚维阳轻轻地用力,那帷幕已然有着要在大世的汹汹狂风之中随之飘摇的某种松动。
无端的,天地无言,大世无言。
那悠长的岁月光阴流淌在这一顷刻间的时候,亦无有分毫的停顿,便要继续朝着悠远的未来绵延而去。
可是无端的,楚维阳像是已经有了某种感应。
这顷刻间,便已经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好像是要将那被“打断”的灵感思路接续上来一样,这一刻,楚维阳那迟缓的落于文字的过程里,却有着某种思绪悬照,进而,借由着神念的映照,某种独特的神韵从楚维阳的面前的书经之上有着一闪瞬间的飘忽映照。
那是某种与经篇的道法相类,但仔细追溯去时,其虽然圆融,兼且至高,但实则仅只是被经篇所囊括的其中之一部分而已。
那是天师道法!
倘若这一刻,有人尚还隔空注视着,便一定能够感应到,那天师道法之中,须弥与堪舆若有若无的浑一之意蕴,那与狭长裂痕的贯穿,与须弥壁垒的重叠,与天地惊变本身极为相类的神韵变化。
可是,四下里安宁寂静。
这种神韵本身倏忽间随着道人神念的牵引,贯穿入了《玉册》之中。
楚维阳曾经以甚为抵近的,能够感应到《玉册》气息明晰之变化的方式,观察过禅师是如何用《玉册》洞照向一整个天地之间的。
更何况,这一刻,还有着天师道法神韵的帮助。
借法于乾坤之中。
于是,某一瞬间,忽地,这偌大的南天,在楚维阳的思感与念头之中,骤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晰起来。
山川湖河,风声水势,诸界碎片,须弥罗网……
更甚者,某一瞬间,楚维阳颇为惊诧复又一顿。
不仅仅是南天。
借由着《玉册》的牵系,借由着天师道法,楚维阳更若有若无的感受到了,他昔日所留在西土和东土那一片片灵秀山野之间的符阵。
那些无上,但而今看来未必那么圆融无漏的符阵,而事实上,也正是那不足够的圆融无漏,才使得这一刻,哪怕隔着重叠的须弥壁垒,同样被道人所感应。
所锚定。
那被隐约牵引着的,是洞开飘摇一世的帷幕准绳。
下一瞬时,道人攥紧手掌,轻轻地用力一拉。
轰——!
玄雷罗网动血海
山崩之时,到底是从哪一块嶙峋顽石开始先一步崩裂的?
滂沱大雨里,到底是哪一滴雨水先一步触碰到地面上的?
在那真正磅礴的大势面前,这样极细微的变化已经很难说得清楚。
或许伴随着那轰响声,当世人尽皆看去时,便已经是山崩地裂,便已经是大雨倾盆。
不过是一闪瞬间的事情而已。
此刻,借由着那《玉册》,楚维阳以金丹巅峰境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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